第29章：丫头

走在古城墙上，苏暖轻轻呼了口气。指尖划过那带着沧桑古老气息的石砖，渗出的凉意使苏暖不自觉发抖。眼角依旧微微发红，像是城墙两边挂起的红灯笼，但比起灯火的暖意，苏暖眼底是毫无感情可言的时明时灭的微光，黑色的双眸在夜色中更显孤寂。

踱步走到摆着一堆小玩意儿的玩具摊前，苏暖停下了步子，视线略微向铺在石砖上的几排手链看去。夜色过于黯淡，苏暖便蹲下身子，拿起一串戴在左手腕上细细看起来。过一会儿又换上另外一串。眼角随处一瞥，苏暖看到卡在石砖缝里的几颗小桃核珠子，伸手想拿起来，却被人抢了先。

苏暖缓缓歪了歪头，映在眼底的少年的样子很是模糊。使劲儿揉揉眼睛，苏暖才看清捏着手链的少年的样子。

“丫头～”

“我真的，”

“找到你了……”

严浩翔把蹲在地上的女孩径直拽进了怀里，疯狂地抱紧。那串山野桃核穿起来的手链被严浩翔死死攥在手心，窒息般的拥抱让苏暖乱了思绪。

自从转学后，每年总有几天严浩翔都会买下机票飞回西安，却次次被告知那个地方的住户早就搬走了。西安那么大，他只能一遍遍地找寻，一遍遍走上古城墙等待那个会驻足许久的女孩。可是快七年了，严浩翔找不到任何关于苏暖的消息，他真的以为苏暖会像苏叔叔说的那样，或者已经是那样，在某一片不知名的地方，静静地躺着，看云看天，看人来人往。

可是苏暖是个多坚强的丫头啊！她怎么可能就那样走了呢！

严浩翔不信，却在每次返航的路上划掉日历上标红的日期。就好像那天尝到了记忆中的小熊饼干一样，他能做的只是把记忆的门重新关上，然后继续遗忘。

那串桃核手链是苏暖和他上小学的时候，偷偷跑去山上摘野桃子，敲掉皮后自己半夜洗干净打孔穿线串起来的。原本打算再做一串，可是自己不告而别，唯一的桃核手链留在了自己身边。许多年过去了，粗糙的表皮已经被严浩翔摩挲得微亮光滑。这次到西安，照例来古城墙上等待，却不小心把手链落在了路边摊。严浩翔疯了似的寻找，却真的，找到了那个女孩。

“丫头～”

严浩翔抱着怀中的苏暖，女孩身上清新微甜的味道还是没有变，不自觉地把头探向女孩颈间，反应过来的苏暖急忙推开了少年。

“你等会儿！”

苏暖扯了扯衣角，把领口拉链使劲儿往上提了提，站在离严浩翔一米远的地方，上上下下打量起了眼前行为和表情都过于激动的少年。

“同学，我可能不太认识你。”

苏暖试探性地说了句“不认识”，严浩翔心里霎时翻涌起悲伤，眼底不自觉带上了怒意，手心里的桃核相互摩擦发出阵阵声响，却在看向苏暖搓手哈气的瞬间泄气。严浩翔跨了一步站在苏暖面前，随后便把包里的手套掏了出来。

“还记得小熊吗？”

苏暖愣在了原地，看着少年神色温柔缱绻的把手套戴在了自己手上，徐徐的暖意缓缓从指间爬进心底，记忆中那个小小的孩子浮现在苏暖眼前。

瞪大双眼，苏暖仔细看了许久才认出这个已经高高大大声音低哑的少年是当年跟在自己身后每天笑盈盈的软团子。

“小，小熊？”

苏暖不知道，当严浩翔看到苏暖眼底亮起的微光时，少年的心底瞬间被甜蜜塞满。

曾经的美梦现今终于如愿，他的丫头，依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