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小小的奶糖包，苏暖在29号中午到了西安。从机场出来后，苏暖熟门熟路地打了个出租车，路上也不怎么拥挤，没过几小时，便到了西安市第一中学门口。穿着制服的看门叔叔大老远就对着苏暖招手。
“苏苏来啦！”
“去叔叔家里待几天？”
苏暖拉上夹克拉链，跑过去紧紧地拥住了王叔叔。眼眶不自觉地湿润，却在抬头时生生止住。王利一遍遍地摸着苏暖的头，眼里满是欣慰与疼爱。
“咱们的苏苏怎么长不大～”
“你阿姨今天包了饺子，专门等你呢！”
使劲儿地把苏暖衣服紧了紧，王利皱了皱眉，钻进休息室拿出自己厚重的棉服，赶忙套在了苏暖身上，然后将一颗颗扣子扣紧。
“身子骨打小就弱，还穿这么少！”
“你呀～”
看着头发略显花白的王叔，苏暖鼻头又酸了起来。
“苏苏先回去，我下班就来陪你。”
王利装作没看见苏暖挂着泪的眼角，只是推了推苏暖，指着学校对面的一排排公寓，便接起电话向校园走去。苏暖回头看了眼王叔叔，那个腿脚不灵便的中年男人吃力地向前走动，转身后死咬着嘴唇的苏暖憋回了眼泪，裹紧洗得发白的棉服朝着小区走去。
按下那过于熟悉的门铃，苏暖心底打着颤。开门后愣了许久的王阿姨把苏暖拽进了怀里，止不住地拍打着苏暖的脊背。
“阿姨当你不回来了！”
“孩子你真的——”
“真的要吓死我们了！”
苏暖枕着王阿姨的肩膀，仿佛没有听见那些哭喊，视线看向桌子上的一盘盘饭菜，思绪飘了好远。直到王阿姨停住了眼泪，攥着苏暖渗着冷意的手心来到饭桌前，苏暖才缓缓回过神。
“阿姨，这我吃不完。”
话还没说完，苏暖面前多出许多个装着醋酱还有辣椒的小碟，王阿姨把饺子一遍遍往苏暖碗里夹，嘴里不停地念叨。
“没事没事。”
“苏苏好不容易来一趟，想吃什么阿姨都给你做！”
塞着饺子的苏暖给王阿姨竖起了大拇指，强忍着手指的颤抖，苏暖含着泪吃完了一大盘。被赶到电视机旁的苏暖拿着苹果，眼睛直直望向厨房里佝偻着腰刷碗的身影。六点钟的门铃响后，王利把衣服挂在衣架上，靸着拖鞋径直坐在了苏暖身旁的沙发上，把剩下的饺子端到桌上的王阿姨也顺势坐了下来。
“苏苏成绩可好了，都拿过奖学金呢！”
王阿姨摸着苏暖的头发，有些疲惫的眼底闪着异常亮丽的光彩。王叔叔一直不说话，把自己的碗碟洗干净后拖了一遍厨房的地板，然后缓缓走到客厅，带着疼爱的目光看向眼前咬着苹果的苏暖。
“明天需要我们陪你吗？”
眼角带着笑意的苏暖定格了几秒，在摸到手腕上的秒针依旧静静跳动时，苏暖对着一脸担忧的王叔叔摇了摇头，同时轻轻地拍了拍王阿姨的手。
“不用啦～”
“我可以的，你们就放心吧～”
眼神澄澈干净的女孩像是和以前一样，什么事儿都不告诉大人。王阿姨转身抹了抹眼角的泪，又塞给苏暖一大颗苹果。
“叔叔，我想一个人出门转转。”
“可以吗？”
王利没说什么，只是从卧室里拿出几件粉色的厚衣服，递给了愣在原地的苏暖。
“去吧去吧，按时回来就可以了。”
“我和你阿姨怕你哪天突然回来没衣服穿，就老早买了些。”
“看看喜欢哪件？”
苏暖把衣服抱在怀里，轻轻说了句“都喜欢”，便乖乖换上帽子带有兔耳朵的加绒外套，在阿姨和叔叔带着温暖笑意的眼神下出了门。
没人知道，躲在小区花园草丛里的苏暖哭的有多大声。
没人知道，身上这件是父亲备忘录里存了许久的衣服。
依稀能听见哪个家庭在吃饭，欢快的笑声在苏暖耳边盘旋。带着少许凉意的夜色慢慢暗下，苏暖擦了擦眼角，扣上帽子，缓缓向外走去。
西安很热闹，很有烟火气，苏暖抬起头，眼底闪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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