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峰的眼光冷下来，他转到一张条凳后面，把盔甲的下摆掀起，抬了一条腿踩上去。
“此言何意？”
我移开视线，看着桌上的布防图，说:“曹政，沈途呢？”
看我没有解释刚才一番话的意思，他不多问了，接着我又问:“你身为北塞大将，外来者就这么随意放出？”
说完我指了指自己。他坐下来，挥挥手，声音很响亮。
“传我令！带沈先生来一趟。”
“是！将军！”
我懵懵地站在原地，哈，这将军还蛮有脾气，刚才我没理他他也不答话了啊。
很快，约莫三分多钟，我在打量绣着麒麟碧色花纹的门帘，突然探进来一只细长嫩白的手，然后我就听见人说:“将军有何吩咐？”
那人就是沈途么？
我站到一旁。那人一身白衣，很素净，质地看着也轻，生得一张女人才有的脸，微微勾起来嘴角笑，惹人怜爱的模样。
他看到我了也不惊，只是歪头问。
“这位是……”
“你可以叫我……张起灵。”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仿佛理所当然地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我的命都是他救的，何况名字所属呢。
小哥……我低头看看脚尖，喉咙被噎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至少在这我还能想着他，提起他的名字才安心。
“张先生何故来到此地呢？”
我看着沈途笑吟吟的模样，不禁想起来三叔时常坑我用的招牌笑脸。
“吴邪，叔跟你说啊……”
“我来找两个人，”我回神过来，面对着沈途，“你，和曹政。”
听到曹政的时候他眼底分明划过一道悲弧，可他仍笑着回头看了邵将一眼，说:“那可要让先生白来一趟了，他，已经走了……”
“走了？”
“是。”邵将这时候慢慢起身，眼光不知道飘到了哪儿，“他殉国了……就在北塞门前，百姓还以为和平依旧的国都之下。”
有一刻的记忆猛然浮现在我的脑里。难道是……我想起来刚到北塞的时候看到的那个执军旗屹立不倒的将士，他的手指……
不论鬼人，曹惠借西老之口都曾说过，他的哥哥曹政曾经被邵将亲手斩去了十指。
“这么说，门外的那个跪着的人……”我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游走。
“是他。”沈途已经红了眼眶。
我愣了，故事的发展似乎朝向有所出乎意料。
“他的手指……为什么呢？”我想确定更多的事。
“张先生，有些事，还不得你来过问。”邵将走过来轻轻揽过沈途的腰，我没眼看，别过头，他继续说，“亲信不忠，勾结倭寇，这个罪名就足够了。”
那许暗天呢？我想问却犹豫了，这时候突兀地说出一个叛贼的名字，可不是自讨没趣招人怀疑吗。
风从帘子底进来把沙扬到我的鞋尖儿上。我不由得想，也许曹蕙的嘴里确有几分真话，当年的北塞，藏着不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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