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上午的理论课,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吃饭,大家又被逼着吃了一顿巨难吃的饭。我是最后一个吃完的,被收碗的阿Moon报以白眼。
“这种饭也能吃这么多,猪!”阿Moon一边收我的饭盒,一边骂我。
我不和她计较,因为我看见陈嘉洛来了。
阿Moon也立即被施了定身术似的,拖着黑色的大垃圾袋,形象和垃圾场捡垃圾的大妈一样,居然还能笑得那么纯情。
陈嘉洛没看到阿Moon的傻笑,他迈开长腿往男生的牌局里一坐,热情万丈地打起了牌。
咦?想不到,在我心中地位圣神的陈嘉洛居然会喜欢这么俗的游戏。
阿Moon拉我去观牌局。这时两个男生叫嚷着把电视调到山东台,说是为了一解陈嘉洛的乡愁。
喔,原来他是山东人。
山东卫视终于被罗立伟凋了出来。我平时从来不看山东台,这时再看,感觉就跟原来不一样了。
陈嘉洛一边打牌,一边不时扭头去看电视,我甚至能看到他脖子后的肉被扭歪了,真是不体面!
大概是听到乡音太激动了,陈嘉洛连输好几局。
陈嘉洛遭到男生的嘲笑,他不服气,和他们争执起来,手一挥一挥的,脖子上青筋都暴起来了。
我心中的失望像爬山虎一样在蔓延。
阿Moon拉我和Rain出去上厕所,转了半天,头都转晕了,终于找到了,可是……可是,门居然被锁起来了!
我们都愣住了。
阿Moon冲上去气愤地踢了门一下:“变态!”
我和Rain都忍不住想起来。
Rain说:“去隔壁的青少年宫找吧,肯定有。”
走进青少年宫大楼,我们三个凭着直觉在一楼寻找,同时议论着陈嘉洛。
我无限伤感地说:“陈嘉洛现在好像和带我们班的时候不一样了。”
阿Moon一听,一副要跟我拼命的样子,恶狠狠地问我:“有什么不一样?”
这时,我们已走到厕所的门口了。
门是虚掩着的,里面的隔板竟然快要到天花板那么高,好气派。
我们走了进去,忽然,Rain疑惑地问:“这里是女厕所吗?”
对呀对呀!我急忙回头看门上有没有标识,比如“女”,或是一个穿裙子的剪影什么的。可是,什么也没看到。
阿Moon大约是着急了,不由分说,就上了一个空的隔间,隔间的门砰地被她关上了,同时传来她闷闷的声音:
“没错,这里是女厕所!”
“不对呀,这里是男厕所!”忽然,靠窗的隔间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啊?!”我和Rain吓得目瞪口呆。
“这里是女厕所!”阿Moon的声音。
“是男厕所!”那个男生固执地坚持着。
搞什么嘛!我真怕眼睁睁地看到一个男生忽然从隔板里提着裤子跑出来,于是拉着Rain赶快逃,逃到门口才想起来回头喊一声:“阿Moon,快走啦!”
片刻,阿Moon追上了我们,嘴里还抱怨着:“嘁!好恶心!我怎么和男生上同一个厕所啊!”
我和Rain笑得晕倒。
回到教室,陈嘉洛又输了牌局。
我们忽然又想到原来那个被打断的话题,Rain说:“陈嘉洛好像是有变化耶!”
阿Moon经过厕所事件的打击后,自信程度急剧下降,她用虚心的语气问我们:“陈嘉洛怎么变了?”
Rain若有所思地说:“也许,以前他是做我们班头,不能像今天你们随便的缘故吧。”
阿Moon听不懂,一副呆呆的样子。
我忽然想到那个陈嘉洛悉心照顾的患白血病的学姐,她心目中的陈嘉洛,一定友善甚至伟大吧。
听说那位学姐已经去世了。
她很幸福——带着她的梦,一直都不会再醒过来。
我看着陈嘉洛的侧影,心想:他依然还是我心中最好的老师和兄长,只是,他身上那一圈光环去掉了。
不知为什么,我感到一阵不期而至的轻松,还有独自享有一个秘密的喜悦。我想:我的秘密将不会有人知道,除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