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跟踪.

林落和父亲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做好饭了，一面盛饭一面亲切地招呼他们洗手。

可能是因为先前林落不仅偷改了志愿，甚至还顺利入了学，直到开学大半个月之后才被她忙得脚不沾地的父母发现的缘故。

这次一到新的学校，两人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突然都放下了忙碌的工作，决心全身心投入到家庭事业的建设上来了。

陪她吃饭，接她上下学，晚上还要轮流检查她作业。

吃晚饭的时候两人就一直唠叨不停。

林母“这次回来你就把你那些心思都收回到学习上来，当初把你送去合唱团是为了培养你气质，不是让你一门心思都扑上去的，不要以为自己当了个什么领唱就不得了，就能去当什么歌手艺术家了，这次回来你就收收心，我和你爸以后会好好督促你学习的。”

林父“落落，爸爸妈妈这次呢，花了很大功夫才把你送进韵德实验，你一定要乖乖的，好吗？”

林落乖乖听着，小脸几乎快要快埋进碗里，连连应是。

林母看她乖乖应下不再多说什么，吃了两口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嘱咐道：

林母“还有，抽烟喝酒早恋纹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个都不准碰！知道吗？”

她浑身一个激灵，脑子里下意识地冒出了边伯贤的脸，莫名地心虚了一下，脸埋得更低：

林落“知道了。”

低下头迅速刨饭，努力甩开脑袋里那张冷冰冰的脸。

她想什么呢！那个人那么讨厌她……

林落吃完晚饭便迅速溜回了房间。

她的房间里原本有很多关于合唱团的海报和纪念册，如今都被她父母撤掉了，连藏在衣柜的抽屉里专门放合唱团CD的柜子都被收走了。

整个房间突然之间变得空落落的。

林落看这阵仗，想起过段时间的退役演出。

她怕不是要翻窗出去了。

她下意识看了眼窗外，老房子面前的老树枝桠伸到了窗前，夜晚的树荫下漆黑一片望不见底。

林落叹了口气认命地坐回书桌前，暂时收心开始写作业。

一打开书包却看到自己不小心把上课传话的笔记本也带回来了。

那三个字矫若惊龙力透纸背，字迹漂亮得一塌糊涂，让人看着看着居然都不觉得那三个字讨厌了。

她幽幽地趴在桌上盯着那三个字出神，忍不住想。

谁能想到一手这样的字会是那样一个上课从来不听，还因为打架闹事被学校列为以及危险对象的人写出来的。

她突然很好奇，他的成绩会是像他不学无术的态度一样，还是会像他出人意料的字一样。

她想，总归不会是和她一样不上不下的。

等到国庆放假结束之后，她的同桌应该就会换成别人了。

去掉月考的日子，离放假也没几天了。

林落不自觉地轻轻，叹了口气，默默合上笔记本开始做作业。

——————

第二天宋老师就通知了月考和放假的时间安排。

还有不到一个星期。

林落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少年。

他戴着耳机冷漠地睡着，毫不关心。

林妡“林落——”

林落听到声音回过头，一个戴着樱桃发卡的女生蹲在她身边小声地叫她。

林落“怎么了?”

分明已经是下课时间，林落还是跟着放轻了声音，俯下身去，

林妡“我是班上的体育委员，想来收一下过段时间秋季运动会开场用的，服装和道具的钱。”

林落看着眼前娇小可人的女生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林落“体育…委员?”

宋词“看不出来吧，她可是学跆拳道的。”

邻桌昨天那个热心女同学见缝插针地加入了话题，

宋词“诶！对了，新同学我告诉你哦，我们班到时候开场表演要跳舞，集体跳双人舞！看到那个女生没。”

她说着指向前排一个长发半扎的女生，两眼放光地说，

宋词“叫丘苒苒，跟个小天鹅似的，又傲又漂亮，但傲得特有资本，舞蹈特牛！而且也就看着傲，其实一点儿也不摆架子，还自告奋勇到时候专门给大家设计舞蹈动作，亲自教大家。”

林落一听跳舞表情有些微妙：

林落“双人舞?”

那女生以为她是害羞，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宋词“放心，没有身体接触，就只是面对面打个配合，看上去丰富好看点。”

林落“我可以不参加吗?我不会跳舞……”

别人跳舞要钱，她跳舞要命。

以前学校艺术节的时候，班上就有过小姐妹要教她跳舞，结果最后差点没把那个小姐妹气死。

其他同学看了都说她浪费了一副好身段。

明明是仙女的模样气质，一跳舞就跟瞬间打开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开关似的。

据当时的目击者形容，就像人群中突然混入了一个跳广场舞的贼。

他们从来没想过，一个仙女居然也能如此猥琐……

当时在场的人差点气死的气死，笑死的笑死。

自那之后再没人提过一句让她跳舞的事。

然而现在的新同学们还对她的力量一无所知，还在安慰她：

宋词“没事，我也不会，到时候一起学呗，动作都不难。”

蹲在两人中间的体育委员也跟着劝慰她：

林妡“你别担心，班上很多同学都不会跳舞，所以动作都很简单的。”

林落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干笑了一声勉强点了点头，摸出钱包交了钱。

体育委员收了钱犹犹豫豫地动了动身子，却没有走，脑袋上的小樱桃一晃一晃的。

林妡“林落同学——你可不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啊……”

林落没有犹豫：

林落“你说。”

体育委员小小的身子缩在过道里，声音轻而更轻地小心翼翼地响起：

林妡“你可不可以帮我收一下边同学的呀？班上都没人敢跟他搭话……你是现在唯一一个平平安安在他身边待了超过一天的人……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林落听得一脸懵，看着可怜兮兮的女生，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仿佛沉睡的狮子般的少年，又看了看那头一脸吃瓜看戏的邻桌，渐渐回过味儿来。

一抹淡淡的绯红悄无声息地诡异地，爬上了她面颊。

为什么说得好像她是他的谁似的……好奇怪……

林落“可是…我也没办法呀…”

体育委员小眉毛一耷拉，吸了吸鼻子：

林妡“那……好吧……麻烦你了，林落同学，谢谢……”

林落看着她哀怨又可怜的模样，小脸不禁跟着皱了皱。

林落“等等。”

她抓住了体育委员的手。

林落“我帮你。”

林妡“真的吗！？谢谢你！太感谢了！”

林落有些心累的点了点头：

林落“这个钱……最晚可以什么时候交？”

体育委员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林妡“明天早上…”

……

行吧。

如释重负的体育委员欢欢喜喜地走了。

然而林落看着身旁冷漠的同桌，之后无数次下课又再上课，都没能开得了这个口。

直到终于放了学。

不过才第二天，林父就临时有事没能赶来，让林落自己打车回家。

边伯贤依旧踩着下课铃就走了，林落提气欲说不过一晃眼的功夫，鼓起勇气抬起头时他已经走到了门口。

林落一急，抓起书包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她趴在楼梯扶手叫了他一声，却看到他戴着耳机长腿一迈，目不斜视地走出了楼道。

林落忙不迭地加快脚步跟上，追着一抹衣角跑了好远都没赶上他的大长腿。

最后，边伯贤的身影更是消失在一条湿阴阴的小巷里。

阴暗潮湿又破败的废弃小巷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却有无数个大大小小已经关闭已久落着灰垢的门铺。

初秋的黄昏，天色已经暗下来，这条巷子里却没有亮起一盏灯。

只巷子深处一个破灯牌背后发出了幽幽红光。

看上去格外阴森，让人发杵。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林落左右看了看，只觉得阴森又诡异，抬脚的动作迟疑了一下，攥着书包背带的手紧了紧，还是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管它呢，真要是有什么妖魔鬼怪那就更不能一走了之了……

林落走向那片红光，看到了一条闪烁着的暧昧桃红色淡光的楼梯，通往地下更阴暗诡异的地方。

激烈的摇滚乐隐隐从下面传来。

林落再一次杵在原地不敢动了。

她看到楼梯尽头的那扇门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生摇晃着腰肢扭出来，紧接着就被另一个满手戒指的男人揽着腰勾了进去，动作间肉眼可见的暧昧缠绵刺激得林落差点失声叫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边伯贤他…边伯贤他…

林落捂着嘴，惊疑不定地下意识往巷尾看了一眼。

这是一条死胡同，没有其他的路能走。

她咬了咬嘴皮，眉头皱得死紧，好半晌才终于提起一口气就如赴战场般，闷头愤愤地冲了进去。

边伯贤一个高中生怎么能进这种地方呢！？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激烈地充斥着彩光四射的黑暗，仿佛在捶打她的心脏，一个个激烈的音符仿佛在她血管里跳舞，听得她太阳穴直跳。

黑暗中她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脸，绚烂的灯光照得她眼花缭乱，年轻少男少女举着酒杯欢呼怪叫，角落里还有姿势亲昵的年轻男女，吵闹混乱得让她满是嫌弃的一张小脸皱得更紧。

许是她乖乖女的气场和周围太过格格不入，很快便有人注意到了她，不怀好意的暧昧目光在她身上游走，看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浑身一阵恶寒。

咬着牙还想闷头往里冲，却突然不知何处伸来一只手抓住了她。

林落眼前花花绿绿一闪，紧接着就是一黑。

吓得她浑身一紧，差点下意识就反手打上去。

但紧随其后扑面的风里，那股略微熟悉的清冽气息却让她猛地止住了动作，任由那人将她暧昧地圈进墙角里。

低沉的声音压着耳畔，震得她耳朵痒痒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边伯贤“你还真敢跟进来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