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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我不想去。”

他道。春日来临之际多雨多绵长，已持续数日了却还在拍打的雨水和呼啸的风声难免惹人听得烦闷些许。他缓慢放下画笔，仔细端详着画板上的这幅刚刚完成的画作，雨中向日葵，被打湿的花瓣，秸秆弯曲。

好像还差点什么。

他想道。见人还没走，似乎有点打扰到他了，于是抬眼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男人，淡淡地说着：“我说过，有关任何您那些聚会的事情就不要和我说了，我的回应只有一个——我不会去的。”

“想好了？如果真的不去，我就让萨莱先生过来教你了。”他的父亲有些不悦，却对眼前人的行为无可奈何，只得叹气道，“艾格，别总是关注你的画，你是瓦尔登家族未来唯一的继承人，要为家族想想。”

“这次我就先答应你了，你可以不去。但下一次，你记住，你就必须去。艾格，我说了很多次了，从你那只有艺术的世界里出来。”父亲疲惫但还是严肃地说道，“——但你总是不听。”

艾格·瓦尔登无动于衷。他只是支着头看向画作，对父亲的话熟视无睹。对于那些聚会，他向来厌恶至极，去见上层人之间丑恶的嘴脸、阿谀奉承和虚伪贪婪，他最不屑一顾了。

所以他不会去的。

而父亲明明知道他所厌恶的是什么，却还是总让他去做他不喜欢的。结果也显而易著，次次不如愿罢了。

父亲本就不指望他会答应，但有些时候不是只有本意。父亲在临走前向女佣吩咐了一句：“叫萨莱先生过来吧。以及看住艾格，别让他在一个人的地方偷偷割腕放血做颜料，有情况随时通知我。”

“好的，瓦尔登家主。”女佣走到艾格身后，恭敬地说道，“艾格少爷，我先去把您的老师——萨莱先生叫过来了。瓦尔登家主说您不去的话就让萨莱先生过来教您。”

他说：知道了。

女佣退出房间后，重归安静。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窗外风雨声，艾格却无法将心情平静下来，有点吵，也有点乱。于是接下来，画作上出现了一个黑点。是失手点上的。

啧。

艾格看着微微皱起了眉，伸手，下一秒倏地把这幅画作从画板上撕了下来，撕成两部分，甚至更多。

“又多了一件——”他顿了一下，垂眸望向手中零碎的画作，紧接着毫不在意地自语说道，“…没用的失败品。”

春日雨，画室。

“雨中向日葵？艾格，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画技，以你的能力，这会是一幅很美妙的画作，可惜你怎么就把它撕了呢…”萨莱老师遗憾地叹息道。他将那些碎纸拼凑起来，呈现的正是艾格在刚不久完成的那幅画作，只不过现在是面目全非了。

“您谬赞了，萨莱老师。您知道的，我无法接受我的画有任何瑕疵之处，对于我失手加上去的一笔，这对我的画就是败笔，我是无法忍受的。”艾格取下贝雷帽，微微欠身说道，“请您理解我的做法。如果您愿意等，我会再画出一幅雨中向日葵，希望老师指点一二。”

“不用了，就这样吧。”萨莱细摸着碎纸的一角，故为叹息地说着，“独一无二的艺术品会比那些经过无数次临摹的，要有价值得多。艾格，不用为了重塑再去创作同一幅画。”

艾格闻言一顿，他看向那幅被重新东拼西凑起来的画作，不知为何却是平静下来了，紧接着应道：“好，谢谢老师的指导。”

“去庄园里找找新的创作灵感吧，相信你会有一个很好的体验。”

好，我会的。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