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凤九一行人来到了云落山,他们在半山腰果真见着一个极尽奢华的庙宇,庙宇瞧起来金灿灿的,细看之下才发现,墙壁上都镀了一层金子,地板是用汉白玉铺就的,就连庙宇的顶都铺的是琉璃瓦,其奢华程度堪比皇宫。不愧是这个传说极度爱财的皇帝的手笔,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极度好奇的凤九带着滚滚叫上同样挺好奇的成玉丢下其余众人跑到庙内仔细地瞧了一圈,庙内其实没甚么好看的,除了奢华到晃眼的装饰便只有一尊显眼的塑像。
这塑像与这庙宇的奢华之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硕大的脑袋,一身黄袍加身,长得十分过分的黑须黑发,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凤九三人瞧了半晌也着实未曾瞧出这塑像所塑之人为九重天上哪位仙僚。
凤九怀中的滚滚用他短短肥肥的小手指了指那座奇怪的塑像,率先问出口,“九九这个塑像是谁啊,瞧起来怪怪的,我在九重天上从没见过此人。”
凤九原也不是特别在意,凡间之人总爱将神仙的形象夸张得绝无仅有甚至夸张到畸形的程度,“你去问问一旁上香的人不就好了。”
十分实诚的滚滚果真跑去同一旁的香客打探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问清楚的滚滚一脸愤慨地回来,胖胖的小手攥成个拳头,“九九,他们说此像塑的是东华帝君。九九,东华帝君这个名号貌似指的是父君吧,他们怎能将父君的像塑得如此之丑,真是过分。”
没想到他们拜的竟是帝君,若是帝君的话,他们将帝君的塑像塑成这个模样还真是令人气愤,可转念一想,这些凡人又怎么能有缘得见帝君的仙姿呢,与他们置气倒显得自己忒没气量了,“随他们吧,左右这些凡人再如何拜,你父君也不会晓得,便是晓得了,也不会管,你便当做他们拜的是旁人吧。”
凤九虽嘴上说着不介意,却还是在转身之际,瞒着滚滚和成玉悄悄弹了个小法术过去,这下子,这尊塑像即便不会立时毁掉,也立不了多久了。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凤九抱着滚滚同成玉一起出得庙宇,便朝着这处的阵法而去了。
这云落山上的阵法乃需从山顶一个狭窄石洞中进入,洞中的路不但蜿蜒曲折而且十分狭窄,仅容得一人躬着身子通过。凤九一行人沿着漆黑的洞中小路一路下行,行至山腹中才豁然开朗。
这山腹中倒是别有洞天,一条蜿蜒的地下河从这处山洞横穿而过,将此处山洞一分为二,山洞顶上林立着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想必是这数千年来日积月累形成的。
借着夜明珠的光并不能将河对岸的情形瞧得十分清楚,似是有些雾气萦绕在空中,十分朦胧。
凤九瞧着对岸的雾气,自言自语地开口,“想必那处便是三殿下所说的阵法吧。”
连宋少见地一脸凝重的模样,眨眼间无声笛已然在手,“这处阵法是五处阵法中的主阵,也是五处阵法中最危险的一个,我上次在另外三处分别见到了始祖媞沉睡中的三位神使,另一处,按照记载,应当能见到四神使之首朱瑾花——殷临,然彼时我却未能见到。但这处阵法,却是没有任何记载的,上次我闯过这个阵法也未曾见到甚么东西,不过据我推测,既然这是五处阵法中的主阵,其余四处阵法之后又沉睡着始祖媞的四位神使,那这处……便极有可能是始祖媞羽化之处,也是现下最有可能寻到那枚红莲子之处。”
连宋并未注意到成玉从进到这处山洞便有些不对劲,说话间,成玉已经好似失了魂一般向河对岸的阵法中走去,待连宋发现的时候,成玉一只脚已然迈入了阵法,成玉那点微末的法力,如何能与这凶险的阵法抗衡,连宋只直觉着自己脑子嗡嗡作响,也顾不得规划甚么闯阵的方案,立时便冲过去救人。
成玉自进入这处山洞便觉着熟悉,十分地熟悉,她觉着,河对岸好似对她十分有吸引力,也未多想便朝那处走去,全然未曾考虑到连宋曾说过,此处阵法的凶险。
一旁早已摩拳擦掌想畅快淋漓打一架的燕池悟眼见得连宋和成玉已然进了阵法,自然也不甘落后地拽了谢画楼赶忙朝阵法跑去。
一时之间,仅剩了还在状况外未曾反应过来的凤九与滚滚。凤九瞧着眼前的小狐崽,叹口气,祭出**剑,对一旁的滚滚道,“滚滚,你变回原身罢,我好揣着你去打架。”
这处阵法的凶险之处便在于它无时无刻的变化以及能够洞察人心的本事。
连宋踏进阵法的时候并未能够赶上成玉,是以他急得不行,便叫这阵法抓住了破绽,他才将将与这阵法中的幻影过了两招,便见着右前方的雾缓缓散开露出了成玉的身影,却是已经叫阵法伤了个奄奄一息,他连忙使无声笛暂时逼退与他缠斗的幻影,向他见着的成玉跑去,却不料正正着了这阵法的道,他方才将将踏出一步,周遭便换了天地,连宋惕然心惊,他明白他已着了这阵法的道,入了死门。
然连宋不愧为四海水君,虽平日里瞧起来甚是不着调,但关键时刻还是很可靠的,他立时便冷静了下来,这死门中狂风呼啸,飞沙走石时时处处皆藏着杀招,却偏偏不见对手,这种情况,他的戟越枪和玄铁扇便都无了用武之地,他手中能使的也只有这管无声笛了,是以,他一边奏着无声笛与这死门中的力量相抗衡,一遍细细留意着周遭的动静,寻找这死门中转瞬即逝的生机。
就这么过了半晌,却仍是毫无头绪,连宋倒也丝毫不见急躁,既然守无用,便转守为攻。
只见连宋祭出戟越枪,以笛控枪,朝着他观察出的可能的方向刺去,然接连试了几番下来,不但未曾试出生机,反而扰乱了此间的力量。一时之间,狂风大作,便是连无声笛也一时无法相抗,连宋不得不停下来躲避杀招,却因着躲避不及,身上被划了几道口子,所幸并未伤及要害。
见此法不成,连宋索性召来他们之前见到的那条地下河的河水,以水为幕为他挡去杀招,他自己则静坐在水幕之中控制着戟越枪一点点地试探。
两刻钟之后,连宋终于试探出了生机破了阵法,却见得成玉晕倒在阵法之后的石室中。连宋觉着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他从未如此惶恐过,便是从前长依倒在锁妖塔内的时候他也未曾如此害怕过,他颤抖着伸出手,小心地探了探成玉的元神,发现她并无性命之忧,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不知为何,成玉的神志混乱不堪,便是他以仙法相辅,亦无法将她唤醒。
燕池悟和谢画楼倒没有连宋那么惊险,因着谢画楼乃是冥主,若论洞察人心,区区一个阵法着实是无法与她抗衡,因此他们所要面对的也不过是个变换无常的阵法罢了。
虽说燕池悟毛躁,然在打架方面却着实是有些作为的,再加上这么些年他叫帝君他老人家时不时地磨练,这打架的技术较从前当真是颇有进步。
是以,虽说这处阵法幻影很多,且毫无规律可言,然在谢画楼和他的配合之下仅一刻钟便找到了阵眼所在,也着实没费多少力气,便破阵而出,与他同冰块脸打架相比,着实是少了不少乐趣。
与他们同时破阵而出的还有揣着滚滚的凤九,倒不是因着凤九比他们能打,而是她手上戴着东华帝君的半心所做的琉璃戒,再加上袖中揣着的东华帝君的崽儿,是以这阵法并未如何为难她,叫她连叹失望,她原本还指着能好生打一架,活络活络筋骨呢。
出得阵法的四人只见得眼前一个空荡荡的石室,挂了彩的连三殿下抱了晕过去的成玉跌坐在一旁,除此之外,并无甚么旁的东西。
得知成玉无性命之忧,只是神志有些混乱之后凤九松了一口气,而后举着夜明珠在石室中仔仔细细地寻找了一番,却并未见着连宋口中的红莲子。
不甘心的众人又一同将石室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却仍然一无所获,只得带着不省人事的成玉回到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