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芽盘腿坐在床上,继续翻看日记,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远边的云像被浓墨晕染过,厚重地堆在一块。
日记她看了很多,看了一个女孩从懵懂的感觉到青涩无边的暗恋,盛安澜的文笔清新格调可爱,如果找人稍微润色一下,就能出书了,讲述青春的烦恼轶事,肯定能够畅销大火。
陆芽常常会涌起一种偷窥别人隐私的良心愧疚,但是在挣扎地过程中总是被心中的恶魔打败,而且看得越多,她就故事的主人公产生越加浓烈的好奇。
她很喜欢盛安澜笔下的那个女孩,阳光温暖,还有笔下那个少年,耀眼明亮。
听着雨水拍打在玻璃窗上面的噼啪声,陆芽去找了一把伞,撑着伞一个人慢慢地在湖边散步,雨珠哗啦哗啦地掉在湖面上,如银瓶乍破水浆四溢。
有鱼在水中嬉戏,纵身一跃跳出水面溅起巨大的水花,又钻进湖中咕噜噜地吐着白色的泡泡。
陆芽撑着伞,蹲在湖边,看着波澜起伏的湖面,淡淡的雾气萦绕着四周,恍了她的眼,晶莹的泪珠和涓涓的雨统一了频率。
也是在滂沱的大雨背景中,噼里啪啦的摔在地上的是碎裂的家具,耳边是父母的激烈的争执,粗鄙的语言、恶毒的诅咒像锋利的刀子一样扎进两个孩子幼稚的心脏,拳打脚踢的场面深深的刻在孩子的脑海里。
“姐姐我怕”,妹妹拉扯着她的袖子,眼泪汪汪地缩在她怀里。
“别怕,姐姐在。”七岁的她也懵懂无知,即使害怕得发抖也先安慰妹妹。
陆茵看着恶言相向的父母,稚嫩声音娇软可爱,“姐姐,你去让爸爸妈妈别吵了好不好。”
陆芽看着妹妹亮晶晶的眸子,点头,“好。”
“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这个窝囊废。”陆母大声地骂着陆父
陆父也很生气,“你他妈的再给老子说一遍。”双眼赤红,举起烟灰缸对着陆母的方向。
“你还想打我,你是不是男人了,你要是敢就冲我脑门砸过来呀......”陆母哭着嚷着,好像说着狠话就可以舒缓心中的愤怒。
陆父再生气到底也是还有些许的理性,烟灰缸扔向了陆母的旁边。
“妈妈,别吵了,别吵了。”陆芽哭着伸手去拉陆母的手,陆母已经气急了,一巴掌就拍开了陆芽的手,把她推向一旁,没有控制住力度陆芽往地上摔去。
“啊——”
电光火石间,烟灰缸在墙角裂开的碎片弹起进了陆芽的眼睛,剧烈的疼痛从眼部传来,惨叫一声,陆芽下意识地伸手去捂,又温热的液体掉在掌心,带着淡淡的腥味。
陆父陆母恍然醒悟,看着捂着眼睛的陆芽,惊恐害怕涌上心头,陆母去抱住陆芽,“宝贝怎么了,让妈妈看看。”
陆父手忙脚乱地跟着过去,女儿的痛苦惨叫让他大脑一片空白,陆母伸手去推她,哭喊着,“还不快去喊车来,送医院啊。”
疼痛、恐惧像猛兽一样盘踞在陆芽心头,她想她可能是要死了,不然怎么这么痛呢,这个世界给她的最后一个画面竟然是满地狼藉的家和支离破碎的父母。
后来,陆芽失明了很久很久,期间还要去医院接受各种手术。
那段时间里,她的世界里没有白天和黑夜,没有斑斓的色彩,时时刻刻身处在黑暗中,看不见眼前分不清身后,恐惧一点点地吞噬着她,被撕裂在无边的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