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白竹笙携了一位名叫苏华樱的女子一同而行。别的且先不说,就谈这苏华樱的性子,实在是活泼。在同一个地方不会安安分分地待上三秒,按都按不住。并且还是个话唠,那张樱桃小嘴除了吃就是叽里呱啦说个没完。曾经的白竹笙也是个喜欢说话的人,只是身边,没什么人陪他说。时间久了,就不想说了
“哎哎……我想吃糖葫芦。”
“没钱。”
“你骗人,你没钱怎么住的店?就一根糖葫芦,能花你多少嘛?”
“给你买了一根就会要下一根。这样吃下去,我们就睡大街吧。”
“哎呀我就吃一根,就一根!”苏华樱嘟起了嘴,很快意识到是没可能了,便把头闷了下去。
没一会,华樱便瞧见一个个串在一起的红团团映入眼帘。
“喏。”
华樱一怔,抬起头只见白竹笙一手将糖葫芦递到她跟前,脸别了过去。
“你快吃。”
“咿呀!谢谢!”华樱脸上一下绽开了笑容,满眼笑意。
白竹笙哭笑不得,看来她只有吃的的时候,才能安静下来。白竹笙趁着她只顾着吃得时候,四处打量这五陵门里有什么可以歇息的地方。“你去那亭子里歇着,我去买壶酒。”
“嗯,嗯。”华樱一边舔,一边迈步朝亭子那走去。
白竹笙来到一处酒家,一路走来,远远地瞧见石墙上贴着一女子的画像,凑近一看,画像上的女子乍一看总觉得有几分眼熟——苏华樱!
他是不会认错。自幼他就对人的五官尤为敏感,看了一遍,就记在心上了。
“这不是郡主吗?”
“是啊,你还不知道啊。郡主失踪了!”
“好像是为了逃婚……”
“哎哎,别乱说,宫里避讳这事呢!”
他彻底怔住了,明显是很难接受这事。好好的郡主不嫁人逃婚干什么?她郎君是有多不堪。也不应该啊,郡主的婚事怎会草率,至少是郡主本人相中的罢。
“也不知道郡主跑去哪里了,宫里日日夜夜派人搜寻,还闯进家里,简直没完了。”他默默听着,不觉间眉头皱了起来。这么“危险”的人物在自己身边,要是被搜到,他自己肯定也难保啊。但他不解的是,明明都逃婚了,还要去京城做什么?女人,果真都难懂啊。
“小二,来一壶米酒。”白竹笙踏进店里,却不见屋内桌椅摆设,“小二,你们店这是要打烊?”
“唉,客官你有所不知,这两天五陵门来了一男一女,也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前几日在一家店里吃得好好的,忽然把人家桌椅都砸了个稀巴烂,那一个惊天动地哟,唉,我们其他做着生意的酒家都不敢把桌椅拿出来了!老板还特意吩咐把珍贵物品收好呢!唉,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疯子在大街上走,也没人管了!”
“疯子不在大街上,在哪呢?”白竹笙笑笑。
“难不成,你收养他们?”
小二噎住了。
白竹笙也没有袒护疯子的意思,他只是说出他心里想的。
“小二,可还有米酒么?”
白竹笙一惊,这声音,好生熟悉……
“不巧。客官,就剩一壶了。”
那人无奈地叹了一声,随即发出轻轻的笑声,缓缓来到白竹笙旁边,一只胳膊架在桌上,拖着脑袋。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哼哼”的笑音。
白竹笙稍稍瞟了眼他,立马怔住了。
竟,竟是他!
还没等他开口,那人便道:“怎么,兄台,我这般好认,你不会忘了吧?”
忘?他怎么会忘!如此可恶的一张脸,他做梦都能记得!
“啪!”白竹笙一掌落在桌上,那一掌里不知是掺杂了多少怒气。那人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怒气,已经通过木桌传到了自己的内部。
小二愣愣地盯着他拍下去的地方——深深的一条裂缝。只得心中暗暗叫苦:这也不是个正常人啊!
那人看出白竹笙正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但他偏偏坏笑着想着去刺激人家。
“脾气不小啊。咱俩有好久没见了吧?难得再遇,你却这般凶狠……”
“你还好意思出现在这?!”白竹笙瞬间爆发了出来,转身狠揪住那人破烂不堪的衣领,低咆道,“你这鸟人,谁允许带她走了!你把她带去哪了?说!”
“兄弟,”那人冷笑一声,抓住他的手腕,只是这一抓,白竹笙便顿时感到全身酸麻,脑袋晕晕沉沉,“你这话是何意?她自愿要走,还要你批准?”
白竹笙心头一震,被他说得很不是滋味。
“再说,你是她什么人?”这话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硬生生扎进他心里。
“你又是她什么人?你跟她说了什么,她竟会心甘情愿跟你走?”
“这问题,该问你自己。”那人戳了戳白竹笙的心脏处,似乎是想让他扪心自问,“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我?我……”
“跟你说了,鱼是自愿离江的。因为她生活的那片江,寒。”
“是……因为我?”
“你们。是你们。”那人皱了皱眉,这些话,本来是不需要他亲口说的。只怪白竹笙悟性是在太差。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个白竹笙,是个“白痴”。
“罢了,时间还长。你自己慢慢悟吧。”
“那米酒,就让给你了。好好照顾鲸红。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白竹笙攥紧了拳头,但很快又松了下来。心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松掉了。导致他原来的脾气全部消散。
他失神地望着那人的背影,两眼空洞无神。她会走,原来,真的是因为他么,因为他和小玖么?会不会,还有江杉?当年的火狐帮?他和李幻溪的争执,是否也让她觉得乏了?
哪里来的悟性呢,他一开始,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那不是悟性啊,他就是可以猜出来,感觉到,预料到。只是一直瞒着,埋着,不想,也不敢去确认。这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直到真的有人来告诉他,他的猜想是对的。这心痛的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他还能做什么,有那样神的人跟她同行,他还有什么可牵挂的?
“慢着!我还不知道你的……”
“陈鲲。鲲鹏万里的鲲。”
明明已看不到人影,耳畔却能清楚地听见。
连自己给锦鲤取的什么名都知道。
陈鲲疾走在人群中,脸色很是难看。鲸红,是白竹笙即兴想到的。可他又怎会知道,这锦鲤的原名,就是唤作“鲸红”的呢……
陈鲲并不意外,但这又是一件他没算到的事。他居然也会有失误的一天。或许是因为算得太准了,什么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已经一万多年,没有体会过“惊讶”的感觉了。倒不是他不允许事物偏离他的轨道,但要接受这种“偏离”,可不太好受啊……
幸好,一万年前恋上鲸红的是他,而不是“大宗主”。不然,这两个人,又要重蹈覆辙了。
一万多年了,“鲸红”这两个字,还在白竹笙的潜意识里挥之不去么。
“祁涟,你们这一族的小子们,个个都是痴情的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