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六年级，晓灵马上要和同学们分别，但她一点也不为此而悲伤，反而，她因此而高兴，因为她恨这群人，这群伤害她许久的人。另一方面，也一直为别的事情焦虑不安。

　　最近，报纸上老是传播一些校园欺凌事件，而且肇事者和受害者，大多数都是初中生，所以她也怕自己遇到这样的事。因此一直在苦恼。

　　一天，老师又找到她的母亲谈话，这一回她也坐在旁边，不用躲在门后了。

　　“晓灵妈妈，你晓不晓得，晓灵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重点中学。”老师说。

　　母亲有一点惊讶，说：“真的假的？老师。”

　　“当然是真的啊！说实话，这个孩子也真不错，在无数挫折，家庭变动的情况下还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真是不错。”

　　“谢谢，谢谢老师。”母亲十分激动。

　　谈完话，老师拍了拍晓灵的肩膀，然后说了一句：“哦，对了，明天是最后的报名期限，你们要抓紧时间了。”说完，老师便走了。

　　屋里剩下晓灵和母亲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两人都愣了一会儿之后，母亲发话了：“看起来你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啊！”晓灵没有回答，不过，她心中的石头，终于可以暂时放下了。毕竟在她心里，一个好中学是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的。“要不这样吧。”母亲望着沉默着的晓灵说，“明天早上，我带你一起去报名。”晓灵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次日早晨，母亲带着晓灵一起去到报名处，由于是最后一天了，所以在那里排队的人，也是数不胜数。晓灵她们还算去的早的，只等了一个小时，换做别人，可能排两个小时也排不到他们。

　　不过，因为怀着一种期望，她们并没有觉得排队很慢，很烦。反而愈来愈激动。

　　不过，期望值总是与失望值成正比例。

　　报名后的几天，母亲一直期望着有好的结果，但现实却让这一切都破灭。

　　“叮铃，叮铃”母亲的手机接到了一个电话。她接了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您好请问您是晓灵的妈妈吗？”“是的请问你是？”母亲疑惑地问。“哦！忘了自我介绍了。”那头的人说，“我是报名处的那个老师，来给您说一说您家孩子的情况。”母亲听到这话，兴奋的差点将手机摔了，她激动的说：“老师您快告诉我，晓灵的情况。”那头的人并没有高兴，反而有点失望：“很抱歉，您家的孩子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但是她并没有达到我们学校赞助费全免的标准。所以，我建议你们最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来我们学校。”母亲脸上带着的兴奋立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忧愁。单亲家庭的艰苦，很少有人会懂。不光是经济压力，为了孩子而付出的精力，也同样比别的家庭多的多。所以母亲一直在忧愁，是让孩子上好中学，自己承受一切痛苦。还是跟着学校分配，让孩子失望。因为晓灵已经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母亲已经不敢让晓灵承受太多的痛苦了。她决定瞒着晓灵，自己接过这一切。

　　开学一天，晓灵兴奋地背起书包，准备去上学，毕竟进一个好学校谁都会兴奋的吧！“妈妈，我去上学了。”她跑到客厅，对母亲说，“在家照顾好自己啊！”母亲假意地笑了笑说：“好的，在学校里好好上课啊！”话音未落，晓灵便跑了出去。“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快乐的？”妈妈自言自语着，“算了不管这些了，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呢。”说完，母亲拿起包，换了身衣服，就去上班了。家中空无一人，显得十分凄凉。

　　由于需要支付昂贵的学费，母亲一直早出晚归，一直加班。公司的许多项目也都被她包揽，所以母亲一直都没有休息时间。仅仅几周的时间，四十多岁的母亲便有了许多白头发，面容亦憔悴许多。

　　而另一边，晓灵在学校被浓烈的学习氛围感染，成绩提高了许多。然而，因为母亲工作的时间原因，除了有时母亲休息以外，她们两人从来没有真正的见过面了。最多的是打电话交流。晓灵有时觉得，母亲为了工作忘记了陪伴她。

　　这一天，是晓灵的生日。这一回，她不像以前一样，一个人躲在漆黑的房间里，吹蜡烛过生日。母亲向公司请了假，来陪晓灵过生日。她为晓灵买了一个蛋糕，这是晓灵过生日第一次有生日蛋糕。她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长大后谈起时，她也常常戏谑地说：“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吃自己的生日蛋糕，如果当时家里有钱的话，我估计就要放烟花庆祝了吧！”

　　言归正传，晓灵当时感到十分高兴与不可思议，不过她如以往一样，闭上了眼，默默许了个愿，然后吹灭了蜡烛。母亲问她：“晓灵啊，你许了一个什么愿望？”“这个愿望啊，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晓灵一边笑一边说。母亲也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了。

　　之后，她们依旧过着那一如既往的生活，没有改变，只是晓灵打电话的次数多了一点。说的话也多了一句“注意身体，早点回来。”“早点回来”是晓灵心中的愿望，这或许是因为她并不知道母亲整天工作，是为了什么，不过她的确觉得很孤独。母亲一直都回答：“好的晓灵，妈妈一定早点回来。”但是因为赞助费的原因，母亲不得不加班。

　　这一天，晓灵又给母亲打电话了：

　　“妈妈，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你如果能回来，我给你做饭吃。”

　　母亲眼含热泪，回答：“好的，妈妈今天事情少，一定早点回来。”

　　然后，晓灵挂断了电话。母亲想：好久都没有回家陪晓灵了，今天一定要回家陪陪她。

　　但是现实总是反着来。这一天，已经做完所有工作的母亲，又接到了一个项目，母亲虽不想干，但看剩下的工作不多，她便想着一次性解决，然后回家。坐在位置上，她心中一直想着：我要快点干完工作，然后回家陪晓灵。快点工作，回家……她的眼前逐渐模糊不清，过了一会儿，她倒在那里一动不动，因为过度劳累而晕倒了。一刻钟以后，有人发现了她。那人赶紧报了急救电话，半小时之内救护车到了，将母亲送到了距公司最近的医院。

　　此时的晓灵混不知情，她只是默默地做好了菜，静静地等在餐桌前，等待着母亲回来，然而她并不知道，此时母亲一样在医院等着她。望着窗外的月亮，晓灵一直想着与母亲一起，吃着自己所做的晚餐的情形。想着想着，她睡着了。

　　梦里，她梦见了这样一幕：

　　母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带着供氧瓶，身旁的心电图的线条不规律的变化着，慢慢的，变化的幅度愈来愈小，最后，变成了一条直线。晓灵伤心地趴在母亲的病床边，一边哭，一边喊着：“妈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懂你，害得你变成了现在这样。”

　　突然，她从梦中惊醒，此时是深夜十二点半，她突然意识到：妈妈还没回来，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于是，她托邻居帮忙问了一下母亲现在的情况，当她听到母亲住院的消息之后，这真可谓是给了她当头一棒。她急急忙忙问了问医院地址，便赶了过去。当她到了医院门口，已经是凌晨一点左右了。她询问了母亲的病房，然后飞速赶了过去，冲进病房看见母亲躺在病床上，她紧张急了。

　　“医生，医生，我妈妈这是怎么了？”她急切地问道。

　　医生笑了笑说：“您是病人家属吧，病人现在已脱离生命危险，请不要慌张。”

　　晓灵听完，稍微冷静了一会儿，接着追问：“那她的状况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引起的呢？”

　　“原因吗？”医生说，“据目前观察应该是疲劳过度导致的。”

　　晓灵想起了母亲每天，早出晚归拼命工作赚钱，母亲那日益斑白的两鬓，那逐渐衰老的面容，其实她并不知道母亲是为了谁，但母亲还能为了谁能？只有为了她，为了晓灵啊！想着想着，她哭了，她不懂母亲为何为了她，连自己的健康都不顾，为什么？为什么？

　　她并不知道自己对母亲来说是什么，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累赘。这是，母亲醒了。

　　“妈妈，您醒了！”晓灵激动极了，“妈妈，您终于醒了。”

　　“晓灵啊，”妈妈欣慰的说，“没想到你还会过来看我。”

　　“妈妈，妈妈”晓灵一边哭一边说，“你为什么为了我，连自己的健康都不顾。”

　　妈妈沉默着，并没有说什么。

　　“妈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晓灵问，“妈妈，你真的不愿意告诉我吗？”

　　“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对你说了。”母亲说，“因为你的分数没有到面赞助费的分数线，而我又不想让你知道事实。所以我只能一直工作赚钱，供你上学，才缺少了对你的陪伴。对不起是我不好。”

　　“不！”晓灵一把抱住母亲，“是我不好，是我不理解你，是我不懂你的艰苦，是我不对。”

　　她们两人一直抱着哭泣，直到医生插手让晓灵离开，她们才真正停止哭泣。

　　母亲出院之后，晓灵便换了一个学校，这样也就给母亲减少了一些负担。但是晓灵，不能因此而放松，美好的未来等着她。“我希望，我能过得快乐！”这句话一直激励着她，到她长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