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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做个噤声的表情

此方,彼方

百无聊赖,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放空思绪,这样的状态能持续几个小时。放松,什么都不要想的轻松。他明白了,干脆就这样吧,等开学在运转就行,总有那么几天得把脑袋送到医院里去洗洗,身体就能休息个够。近来濒临崩溃的精神因为太宰治终于难以幸免地瓦解了,思绪短路,一天又一天的酣睡。

带着女孩殉情只有自己幸免,一遍遍地徘徊在边缘的感觉太宰到底看到了什么呢?自己缺乏勇气,带着同病相怜的女孩便有勇气不成?做个“赖到死”。

早上起来去湖莲潭游泳,浑浊的话就去跑步。吃早饭、图书馆、午觉、看书或动漫、晚饭、散步、看书或动漫、睡觉。没有唐雪珊胡乱横插进来的时间表,充实富有动感。一旦规定了规律性的活动,打破常规反而有种巨大的惶惑和失落。不知道世人中有多少吻合,在这消磨人意志的暑假。

木爱在空间里宣传她的交换书店,他匆匆扫了一眼就关掉了。她似乎过得不错,高世家想。

迷惘——生活何以会有意义?回答:暂且不使人失望地活下去。这种无形的压力逼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脑袋里纵有千头万绪也能弃置不理,写在日记本上留待日后解答。

只看了《人的失格》和《斜阳》,觉得对消极的一味否定是对社会某些本质性疑问的掩饰。我无法描述让我厌恶但不得不依靠的东西。

暑假结束时,竟也写满了两面4k大小探究意义的问题和各类不伦不类的解答。

一天从图书馆回去的路上他把唐雪珊按在墙上,被她挣扎着推开后,只是低着头,道了声歉。

“我不喜欢你这样,真的不喜欢!”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开心点,真的……”匆忙地逃走了。他立在原地久久没动。

4

新的学期,从休眠中醒来。新的环境里他整个舒了口气;他选了史地技,分在十二班。

草地不像长桥,确认的不是家,是这个城市。

他见到唐雪珊就道歉,态度消释了阴霾,郑重和颜地道歉。唐雪珊并没太放在心上,一如既往地展现让人着迷的风度。

“这样就好多了。”

他回去日语部听课,学到了很多知识,虽然仍旧当个倾听者,但其他人对他很尊重。

考试成绩在班里还算靠前,没有无聊的人来开他玩笑,他给人的印象完全就是冷冰冰,确实没有值得交的朋友。我行我素的脚步绕开一切与他人相会的道路,之前班级的同学也唯恐避之不及,别人充满仪式的招呼声只得到了“哦哦”的回应,于是一切销声匿迹,从头开始。走丛林,丛林才是该走的路——萨哈林岛原住民的习惯。

抽烟赏月——远远没到那个程度,但可以想象。他坐在物理楼底楼的台阶上,双手向后支着仰望变换的月影,看不到几颗明亮的星。他靠这样排遣烦闷、读教科书考试的意义之类。过一天算一天,心里感到痛快。只有这个地方灯光晕晕的,位于两幢实验楼之间的天井。别的地方晚间似刷了一层黄漆般鲜明,淡淡的,更能清晰地感受月华的沐浴。有时四周飘来几缕薄云覆了那光彩,世界顿时暗了下来。一会儿散了,又重新焕发出精神。地面一层月晕似轻纱盖着不可捉摸。看得长久心中不觉释然了。

班主任整日念叨的“约束下的自由”以及各级领导任课老师作为社会工具的兢兢业业让我五体投地,在尚无能力之前,没有任何理由能否认所有人一致认同的社会真理,强制制裁力磨灭了许多人的梦想。

九月独自去看了《声之形》,最让他感动的是开始的部分。

日落得越来越快,草地几经宰割拾掇扁扁地铺了虚薄一层,黄沙碎石显露出来,连带原本青壮的沦为了枯黄。人们披上了宽松的黑色冬装,裹着各类款式的围巾。冬天是虚假泛滥的时节,没有太多的话语,收起往日的成见转而为冷冽的一眼,连呼出的气都成了可见的泄露信息的载体,必须得掩饰才行。

高世家坐在三楼的教室里,很盼望下场雪。上年只一月份的一天上午纷纷扬扬了,雪花无助地团结起来敌不过水珠的同化,自然是一点银装素裹的可能都没有。他记起与木爱的那个约定:下雪了,到时来找我,我们聊聊。现在看来剥去了最初的那层味道,多了无赖气。即便在梦中,他仍笃定这发生过。上年那场雪,他兴奋得在心里祈祷,会再见的。回信诚然没有,只是单方面诉诸任性的言语。

唐雪珊送来了一张圣诞贺卡;木爱也送来了一张: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句话是如何激励、抚慰人心,但在他看来较之现状真是莫大的讽刺。

唐雪珊一直在排练元旦汇演的节目,高世家问她总是说自然会看到的,让他专注于日语部的节目,申报允许上台颇不易。

演唱《四月是你的谎言》的OP《光るなら》以及《未闻花名》,由袁老师弹钢琴。课外活动时间就聚在一起分段练歌,排动作。本来再有人拉小提琴就能完全反映歌曲内容,告给唐雪珊,她说让她想想办法。看来是有着落了。过了几天,她带来一位女孩子,叫新月,抱着把小提琴,戴着黑边方框眼镜,面庞洁净,中等身高,偏瘦,跟在唐雪珊后面。她介绍说是作为保送节目的小提琴独奏,听说是《四月》就来了,很乐意参与。那三人与新月是同班同学,热情地打招呼,顺便把高世家介绍给她认识。电脑里放了一遍原声,让新月熟悉一下,她笑笑说早就会了,只需复习几遍就可以。她调好音,试着拉了几段,完美符合氛围。他们都鼓起掌来,由衷赞叹。

之后就一直没见到唐雪珊了,排练还真是不容易。他轻咳了咳,干涩的喉咙有点不听使唤,幸而问题不大。

天气很好,晴一周,下一两天的雨,不至于使人厌烦。月亮,照旧,生活的阴霾再怎么也不会蔓延给它。为什么还不掉下来,带来一场促进进化的毁灭?人类学聪明了,以前是地球灭绝物种,现在是人类灭绝地球,在末日到来之前,总会找到延续的办法。地球抛不掉上面的物种,人类可以抛掉地球,发展就是这么回事。

高世家站在屋顶上,寒气袭人,他哆嗦了一阵就沿着搭在顶楼天窗壁上的梯子爬下去。十二月二十三日,星期六。

翌日下午,他把回礼的贺卡寄了出去,唐雪珊、木爱各一张。给木爱的写:

圣诞的祝福

第一次收到类似回信的东西很开心

其上的诗句颇有隐居意味,不至于使人放弃希望的安然姿态

祝新一年活其所愿,幸福永驻

他会想像蛇一样绻起来,或是像熊蜗居在温暖的洞穴里冬眠,高温消磨人的意志,寒冷也不放过,手指僵硬。他洗完脸,在镜子里审视自己眼圈浓厚的脸,倦怠一直没离开他,近来侵扰人精神的严冬把他的颈髓连带周围的神经都剥去了知觉——昏昏欲睡。

冬日的暖阳下他坚持去爬警钟山鞭策自己好面对下星期的元旦汇演,没有唐雪珊晃动的影子他的效率快了不少,送完信再从出口出来时间还只两点半,收到了唐雪珊发来的消息:

“在家?”

“没有,刚从大佛寺出来。”

“何以去大佛寺的?”

“天气很好,况且没其他事可做。”

“挺好。说实在的,明天不是要预演选拔吗,感觉有点紧张。”

“你倒不像是会紧张的人,像是安慰别人的人。把一切打理好,洋洋洒洒地走上舞台,风姿卓越,让人歆羡。”

“我只是觉得不应该丢人,既然选择了就得好好做,让自己不后悔。”

“像我总是丢人,所以选择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总有让你能够爆发的事。人随时可做光杆司令。”

“我很好的,也不想当什么司令,没意思,与别人争强没意思。”

“竞争没意思?”

“我选择沉默。”

“该发声的时候绝不含糊。”

“或许。”

“希望如此。嗳,开心点。”

“有你在够开心的。”

“我,怕是不如你想的那么好,不过听你这么说还是很开心。理想主义者,你。”

“这还真是需要比较大的勇气,在如此的社会践行理想的方式,完全靠理想活。你心里的想法我不知道,至少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你想表达的唐雪珊的形象,也是这样才吸引我。”

“你身上有这么一种倾向:不是理想无法接受,做事得找到意义才不会迷惘无助。有些事不需要考虑太多,就像我想展现的形象恰好符合你心目中的样子。考试,考的是课内加些微的课外,但不考理想,那不会被纳入应试教育选拔人才的标准。作为社会公民,还是要按常规行事,不是吗?我会陪着你的,有你在自己也会有长足的进步。”

“肯定的,不然抑郁、愤懑全来了。小伎俩耍不长久,迟早被揭穿。有你陪着让我安心了许多,即使你不再喜欢我了,看着你心里也会感到满足。”

“我现在还喜欢你的,真是的,老是说这种丧气话。”

“感谢你之前一直对我的鼓励让我有了面对现实的勇气。不过现在不必了,不必再是靠着别人的扶助才不至于跌倒,我会积极地面对生活。”

“我放心的。”

“期待明天你的表演。”

“嗯。”

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左顾右盼了一阵,就起身回家了。时间的轮辐骨碌碌地碾碎一切,无论是否愿意,都被席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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