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半年回来,陆绎坐在榻前,地上的纸写的全是今夏的名字。
“今夏你去哪里了?是不是我没好好吃药,你生气了?”——四月二十日
……
“今夏,这一阵子我都好好吃药了,饭也认真吃了,你在哪?”——五月初十日
……
“今夏,你到底在哪里啊,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我以再也后不惹你了,你能快回来吗?!”——六月六日
“今夏……”
“今夏……”
陆绎被病折磨的消瘦许多,今夏都快认不出来了,眼窝凹陷,看看那发髻,已经没有从前那么整齐了。心里是一阵懊悔,自己怎么没有早一点回来,为什么要耽误这么多天,大人受了这么多苦……
“袁姑娘回来了!袁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岑福从侧屋跑过来。
“今夏!今夏你回来了!”林菱跑进来把今夏扶起来说:“你可不知,这大半年的时间里,陆绎怎么也吃不下饭,顿顿就几口了事,我给他煎的药倒是按时喝,你这既然回来了,快劝劝他吧!”
“林姨,快快给大人熬药吧。”说着把背篓交给林姨。
今夏强忍着泪水,抓起陆绎的手抚摸起他的背来。“大人,大人!今夏回来了,你知道吗,我回来了,你能感受得到吗,大人……”今夏难过的哭嚎着,身旁的陆绎却十分沉默……
第二天清晨,林菱早早熬了药端给岑福,交代他给陆绎服下去,转身进了今夏的房间。她静静的为今夏把了把脉说道:“昨日见你回来时气色虚弱,方才你的脉象很不稳定,估计是这一阵子出去伤到了,不过…能感受出来,你这体内有一定的药在补养着,今夏你是服用了什么东西吗?”
“姨,我也不瞒你,就在前一阵子采最后一位药时,碰巧救了一位姑娘,她家里是做草药生意的,这刺槐差些要了我的性命,在那赵姑娘府中修养时,她们老爷为我煎了几副药,才得以这样。”今夏解释道。
“原来如此,能感觉出来这些药十分稀有和名贵,待你好些了后定要回去报答她们啊!”林菱摸了摸今夏的头说道。
“那是自然的,对了林姨,我娘她怎么样了,我也没来得及回去看看她。”今夏十分担心。
“你放心,自从你走了后,我晚上都一直陪着袁大娘,白天就和你丐叔在陆绎这里给他调养,岑福闲着的功夫也回来照料着,都很好~这几天你就好好在床上躺着,不能到处乱跑啊!”林菱一边摩挲着今夏的手一边说。
“好了姨,你快回去歇息吧,这一阵子真的辛苦你了!我会好好休息的”今夏自是十分心疼。
林菱前脚刚走,今夏嘴里嘀咕着:“我得去岑福那里瞧瞧,他一个人也不知忙不忙的来。”说着就溜了出去…
“放心吧袁姑娘,这最近一阵子的案件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但就是之前宋家大院那一事,还并未有什么新线索,我是想等大人醒来之后再进一步处理。”岑福说道。
“不用等大人醒,我来!带我去卷宗室!”今夏两人一前一后去了侧院。
“岑福快出来啊!岑福!快让我进去,我是袁今夏啊。”刚从宋家大院回来的今夏,被北镇抚司新来的守卫给拦住了。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北镇抚司,小心把你拉到诏狱去!”守卫好一股硬气!
待岑福把今夏接进门时,从口袋里拿出个腰牌来递给了今夏。
“袁姑娘,这还是大人去年时偷偷让我托人给你打制的,本来想早些给你,但大人出了事后你便匆匆南下,如今你也回来了,当然是物归原主,哦!对了,有几位卫士抱怨道这几月的俸禄不多,吵着要走呢,袁姑娘看看能想些法子吗。”岑福无奈的走了。
“这是北镇抚司的腰牌?!他也真是有心了。”今夏十分诧异,紧紧握着手中的腰牌,慢慢走进了卷宗室。
整整三天过去了……
今夏认真的连吃饭的时间都要用来查卷宗和稳定人心,日日三点一线奔波在后院,北镇抚司与宋家大院之间,忙的她晕头转向,还没养好的身子如今又虚弱了几分。
如今,没了大人有的吵着要回家看望老母亲,有的急着拿俸禄养活妻儿,大人,我该怎么办啊!
深夜,陆绎房内传来阵阵细语……
今夏坐在床边握着陆绎的手轻声说道:“大人,我知道你听不到。眼下,虽然你倒下了,别忘了还有我啊,我可不服输,我一定会帮你把北镇抚司打理的井井有条,等你醒来啊,你一定会十分高兴欣慰的!”
“对了大人啊,等你好了啊,我们……”
悄悄的,静静的,陆绎眼角突然蔓延出一滴滚烫的泪,霎那间湿润了枕头,今夏就这么耐心的对陆绎说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今夏翻了翻日历——十月二十四,是个好日子。
“岑福,快带几个人,再备上几匹马,我们去赶集买些好东西!记得叫上林姨!”今夏放下手上的案子对岑福说道。
四五个人一行来到了京城最热闹的集市上,好是一顿筹办,“袁姑娘这是准备做什么,这些木方啊,油漆啊,还有什么钢钉?!这可都是建房屋用到的,我们用它们要…?”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我看了看北镇抚司的卷宗,离上一次整修都过去整整七年了!还是陆廷大人在世时的旧历了。这再好的房屋也经不起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啊,你说是吧!”
来到了一家布料店门口…
“林姨,快!帮我一起挑点布料,岑福你们几个买完了就回去吧,把东西安置好等我啊!”今夏蹦蹦跳跳的拉着林菱进了布料店。
傍晚时分,今夏召集了所有人在大堂开会,露出少有的严肃面孔。
“把大家伙叫来呢,就是想告诉大家,北镇抚司没了大人,难道就挺不住了吗?只要我袁今夏在一天,你们就不能倒下!我也知道你们非常焦虑不安,怕自己没了营生来养活家里的老母亲和妻儿,可就是这种时候我们更要打起精神来,不能让外人呐看咱们的笑话!看看这潇洒凶狠的锦衣卫如今一个个却是萎靡不振,消极沮丧,你们从前的那股狠劲儿哪里去了?啊?!”
“还有你!岑福,你作为副佥事,是怎么管理的!今天我带你们去集市筹办东西,是有目的的,明天卯时大堂门口集合!谁要是敢误了时辰,刑法处置!岑福明天记得给我一份花名册。”今夏撂下狠话,进了后院……
“大人你说,我应不应该这么做啊,毕竟我一捕头和他们没什么交情,你才是他们的佥事,可我只是想替你分担些,我不忍心看到他们因为你倒下了而人心涣散,你一定会支持我这么做的对不对?!”今夏抱着陆绎的手,静静的又坐了一夜……
“今天我们就是准备——重修北镇抚司!我看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安排了,王喜和李竹拿锤头和钢钉负责把腐朽的那些房梁拆下来,柳平和赵廷你们俩清点好工具后,负责贴瓦,还有岑福你就专负责监工,大家安排好了的就干起来吧,没安排到的人,跟我走!”今夏带着一帮人去了侧院。
“你们看啊,大家平日里也就是在这东西侧院里进进书房和你们自己休息的房间,着实冷清的很,我打算呢砌出个鱼池来,种种花养养鱼,再搭上个凉亭,你们好歇息。鱼池呢就在主厅前,凉亭东西侧院各一个,觉得可以的就动手干起来吧!”
谁知,话还没说完呢这一个个的就忙活起来,一听到有这等好事,平日里闷声不响的大老爷们儿都来了兴趣!看到这里的今夏,心里好像有块大石头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