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做的,好孩子不会撒谎吧,出来给我解决掉这些。”
这句一字一词蹦出的话语足够说明说者的怒气,她扫过这些还在青春期的孩子(她本人心理也还在青春期),他们穿着整洁的校服,他们是日本的未来。
身边的男生友好地说道:“没关系的啦,十之芥同学,拿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就好了,大家还是很友好的。”
只是他脸上的微表情多少出卖了他。
她瞟了一眼男生桌上的作业本,上面有名字。
“啊,这位……原田同学,你居然想帮我清理吗?不愧是友好同学情啊,那就多谢啦。”说着她走去摆放值日用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抹布,再把他交到叫原田的男同学手里。
想息事宁人让她忍着?那不好意思了,对于校园、霸、凌她是不会妥协的,有一就有二。
“快去吧,只有20分钟咯,我们是友好的同学啊原田同学。”
从头到尾她瘆人的微笑就没变过,好像被缝在脸上。
原田抓着手里的抹布不知所措,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往一个角落看去,之后回到十之芥樱那虚假的微笑和催促上,他挤出了同意的话语,然后拿着桶去洗手间里装清水。
十之芥樱坐在原田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表上的时间,脸色没变过。
终于,被原田埋怨视线锁过的女生站了起来,她不情愿地移动到原田的位置,对上了微笑着的新人。
“那个……”与那诡异的微笑对上,那种不适就渗进了骨子里,“是我做的,非常对不起,十之芥同学。”与这声道歉一起的是她来一个标准的鞠躬。
十之芥樱收起了那跟阴间娃娃一样的笑容,没有出声。
鞠躬的女生还保持着鞠躬状。
于是原本冷清的班级因为这个现象炸开了锅。
“十之芥同学,结城同学已经鞠躬道歉了,不要过度了。”
“结城同学已经知错了,你为什么不可以大方一点表达自己的原谅呢,大家是同学啊。”
这些相似的话语充斥在她耳中。
“结城同学向我道歉我很高兴,因为她知错了,但错误已经犯下了,所以,道歉后还是要负一点责任的哦。”
她如同班同学所愿说出了原谅的话语,但后半段就很不合日本礼仪了。
但她对日本礼仪不感兴趣,更没兴趣把自己在校园、霸、凌时套进这个壳子了。
说完的同时,原田提着一桶水回来,在十之芥樱朝着结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结城掩住了脸上的不忿,去拿装垃圾的袋子,清掉了桌上的垃圾,而原田则直接把抹布甩给了结城,黑色卷发少女从椅子上起来,让原田能回到自己的位置。
少女拿着自己的书包,坐在了结城的位子上,淡定地取出作业,看着桌椅被结城清理干净后,她招手道:“结城同学,快要上课了,你快把你的书包和抽屉里重要物品拿走吧。”
结城愣了,班里许多人也是愣了。
上野小百合抬起头,悄悄地望向正坐在结城位置上,一副主人样的女生。
窗外的阳光把她的头发晒成了棕色,逆光下,小百合看不大清她的神情,只知道她没有流泪没有委屈。
结城猛地窜到十之芥樱面前,音量提高,双眼睁大,道:“为什么?你……”
“结城同学弄脏了我的桌椅,那我只能坐你的位子了,大家是友好的同学,我知道你现在很开心,成功关照到我这个新同学。”
这句话让结城脸色当即红了,不是羞红的,而是气红的,看她握着抹布的手指都泛青了。
关照?给“贱、民”出头的人的关照只有一种!
但结城气归气,她没有爆出什么难听的话,全班看戏的眼神像箭一样射在她身上,把她戳成筛子。
十之芥樱悠然见得结城的眼圈红了,虽然她用刘海挡住了,不过坐着的十之芥樱能清楚看到她的红眼圈。
“快点哦结城同学,老师要来了。”
甜美沙哑的声音像催命符一样,激得结城拾起自己的东西到了原本是给新人准备的位子。
刚刚被清理过的桌子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尘臭,比起这个,更让结城受不了的是无处不在的视线和窃窃私语。
是在议论她吧?好丢人!别看着她!
“差不多也就该安静了,我听说咱班的素质很高的。”
十之芥樱放大音量,在“素质很高”下,果然安静了。
深知自己被盯上被恨上的女孩无所谓地翻着课本,那些恨意被翻过的每一页课本压下。
中午饭点到了,她率先站起来,打算去逛一下高中,她还没有好好看过自己就读的高中。
只是在穿鞋时听到了一声尖叫,尖叫人是上野小百合,也就是昨天她救过的妹子,只见她害怕地后退,面前的鞋柜爬出了很多五颜六色的小东西。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上野小百合转过头,正是自己那个一口一个“友好同学”的新人,不知为何,她急忙低下头,不想被那个新人看到自己被吓到的样子。
上野小百合虽然觉得十之芥樱的行为不符合礼仪,可是看到欺凌自己的人吃瘪,看到他们也被气得脸红,她心里就好像呼出了一口浊气。
但她跟十之芥樱是不一样的,她还是想跟同学融在一起,被整体驱逐出去,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没有人会接受她。
她不像十之芥樱一样不计后果,她要为自己的名声做打算。
十之芥樱路过上野小百合身旁,轻声道:“想要名声也得有命。”
轻飘飘地落下,像一片羽毛落下,可这片羽毛像有千斤重般压在了她的心头,面前五颜六色的小虫子不再可怖,这个普通的女孩垂下头,她绞紧了自己的衣摆。
所以她们才是不一样的。
她不像也不可能做到十之芥樱那样,对于那些欺辱进行反击,十之芥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她上野小百合不可以,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十之芥樱能完全不在意周围人对她的看法,她是石头吗?
这段小插曲就这样轻飘飘地过去,放学时刻,十之芥樱拿到了留在她桌上的信。
信里邀请她去校园后的一家甜点店门口。
她把书包拎起,哼着小调,慢慢悠悠地出了教室,在教室门外,突然一只手袭来,她身体比大脑还快一步,反手一扭,一声痛呼传来。
她一看,正是上野小百合,于是她松开了手,露出了笑意道声歉。
夕阳西下,给十之芥樱镀上了一层红光,梦幻靓丽。
上野小百合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声音急促如鼓点:“十之芥樱,别去那里!”
急得连敬称都免了。
“你知道我要去哪?”
女孩嗫嚅道:“最好……别去,结城……的哥哥是混黑的……”
“既然你知道我要去哪会发生什么,到时候记得报警。”
十之芥樱转身离开,夕阳镀的那层光辉消逝了。
结城的哥哥是混黑的?那真巧了,她也是混黑的。
步行到甜点店的少女如是想道。
甜点店旁边就是一条小巷,小巷扫得还挺干净,几个烟头落下,又被狠狠碾压。
停在巷口的十之芥樱呆怔地看着那统一的花衬衫,露出的壮实小臂,被做成各种造型的黑发,脑壳亮得发光的也有。
“你们……就是约我的人?”
里面的光头男子大踏步过来,将她拎入小巷。
想看剧情接下来如何发展的她没有反抗,面色淡淡,在光头放下了她的衣领后,白皙玉手在光头抓过的衣领处拍了拍,轻轻带走一片灰尘。
“十之芥樱?你很勇嘛,小小年纪就玩校园、霸、凌。”出声的那人有着一张与结城相似的脸,他的一只裤袋鼓鼓囊囊。
空气里安静了一刻,就被一声嗤笑打破了。
黑色卷发的女孩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五官戏剧化张开,她的笑声随着每一个词的出现不断上升:“我居然这么有本事的吗?我居然能欺负结城同学?哈哈哈我真的太有本事了!谢谢夸奖!”
“你笑什么?”说话的小弟牙里镶着一颗金牙,他跨步就要上前拽女孩的衣领。
被花衬衫包住的手臂把金牙小弟挡了下去,是结城的哥哥。
他叼着烟,说的话不大清楚:“十之芥樱,你伤害到老子的妹妹,这笔账还是我亲自来的好。”一晃头,其余几个小弟利索地围上来,要束住她。
看着纤瘦的女孩却滑得像只泥鳅,几个大男人硬是抓不到她,黑色的长卷甩出飘逸的线路,她不断地用步法避开了这些抓捕。
“结城同学估计是被怂恿做了一些蠢事,我只不过把二分之一的蠢事让给了她,”十之芥樱乐得火上浇油,“只有摔跤才会让人记住教训。”
“可恶,老大,抓不住啊!”
一个后空翻,她还有精力地继续说道:“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于是令人想不到的转折出现了,结城的哥哥从裤袋里掏出了枪,原来那鼓鼓囊囊的是枪。
“别动!”
女孩眼里闪烁着精光,咧开嘴:“开枪啊,难道刚才那句话错了?”
结城的哥哥沉默地把枪口对准了十之芥樱的脸蛋,叼着的烟挥下点点烟星。
“你不是日本人吧?”
“这要看你怎么定义日本人这个概念了。”女孩满口不屑。
“你的手在抖,第一次从上面拿到枪吗?”
结城的哥哥握着枪的手确实在抖,他咬住舌尖,利用疼痛壮胆。
“我要你亲自跟结城道歉赔礼,现在!”想到妹妹电话里的哭诉,这给了他勇气握紧了这把枪。
“道歉是不可能的事,这还算不上欺凌,她只是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已。”
十之芥樱咧开嘴,露出银光森森的齿牙,喉咙振动的奇怪笑声:“枪就在你手上,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会道歉赔礼的。”
“呵!少看点热血漫吧小姑娘!”
然而他按不动板机,枪似乎卡住了。
“我刚想提醒你你保险没开。”
“可恶!”他开始摆弄手上的枪。
只见黑色的长卷发一过,他手中的枪不见了,往前一看,枪在十之芥樱的手指间转动,而后握紧,用大拇指顶上那片小三角,朝着地上射了一击,火线闪过,而后才有“砰”声,硝烟散开,一颗子弹卡在水泥地里。
“会了吗?”
枪被扔回了男人怀里,他才从愣怔的状态反应过来,其他的花衬衫们停止了抓捕的动作,枪声过后,他们的脚步挪得离女孩远了。
他们平时也就敢收收保护费,真枪实刀的活轮不到他们这些外围人。
“开枪啊,我都教你怎么开枪了。”
她的慵懒在黑黝黝的枪口面前无所遁形,从头发丝到脚跟都写满了“来打老娘啊”的字眼,眼里的不屑就差突破苍穹。
结城的哥哥再次握起枪,忽略掉在抖动的双手,那表情还是挺有“我是黑社会大哥”的味道,他咬着烟嘴道:“你……你别不知好歹!”
一片黑瀑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的手腕一痛,手里的枪被踹到了角落里,做出这事的是一个身着黑白水手服的姑娘,她头上的角很显眼,梨花白的肤色,紫罗兰的眼瞳,圆润的小脸散发着青春活力。
“你们是在勒索学生吗?”这个比十之芥樱还矮了一个头的国中女生摆出了空手道的姿势,她严肃的眼眸浸染怒火。
“勒索……她?”男人无措地指着在小女生后面毫发无损的十之芥樱。
“兰!你没事吧兰!”赶来的是一个男生,他身着与女生同形式的校服,两人是一个学校的。
时间回到十五分钟前,做完社团活动的毛利兰和工藤新一正踱步在回家的路上,被园子安利了甜点的小兰拉着满脸不情愿的新一来到帝丹高中这边,找到了这家甜点店,店里生意火爆,人生人海,都是年轻女孩。
“哇,人真的好多,看来这家店的甜点很受欢迎啊!”小兰手握着新一的衣袖,“新一,快进来!”
二人流连在货架之间,小兰在一个货架前停住,暖色灯光下,是可爱精致的马卡龙,五色一盒,她拿起了一盒马卡龙,店里的暖色灯光打在漾着笑意的女孩身上,她眨着紫罗兰色的眼瞳:“新一,你还记得分别前园子说的吗?这家店的‘五色爱恋’卖得很火,据说它能保佑少男少女的青春情动,啊,这是最后一盒了。”
呵呵。
男孩半月眼。
马卡龙不都是这个颜色吗?还保佑青春情动,这玩意不是只能吃吗?果然是园子那家伙能想到的事,下次不能让她误导小兰了。
“兰啊,你这也拿到了,要不我们……”工藤新一话里暗示道。
砰——
枪声!
“兰,你快去报警!”说着工藤新一就要往外冲,然而人实在太多了,人流减慢了他的速度。
“我已经让店员去报警了。”留下这句话的毛利兰身姿利索地穿过一个个顾客,比工藤新一还快了一步地赶到枪声发生地。
国中年纪正是最热血最不怕死的时候,即使是个女孩的毛利兰也不例外,只要对手不是物理之外的看不见摸不着的生物就行。
小巷里,穿着帝丹高中校服的女高中生被几个男人团团围住,而其中一个男人手上还握着枪,情况不言而喻,她没多想,使劲一跳,踢中男人的手腕,再提高腿部,发力将枪踹到角落里。
她挡在那个被疑似勒索的女高中生面前,摆出了空手道的姿势,愤怒地瞪圆双目,问道:“你们是在勒索学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