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爬上直升机的叶樱揉着太阳穴。
她被拉上直升机后就被关在了单独的角落,没再见过琴酒,现在想起,他的脸色发紫,海水的温度低对他的影响还挺大。
夕阳余晖落下最后一点光芒,消失在水平线下,他们早已远离那块血池。
经过刚才的情绪触动,她已经能完整地说话了,所以会说话的条件是要有强烈的情绪波动?
不过鲜血的刺激后果还挺恐怖,叶樱面上侥幸神色闪过,她捂住了眼睛,那点疯狂似乎还残留着。
“在想什么呢?亲爱的勇者。”
沙哑诱人的嗓音唤起她的抬头,靠近的是一名金发火辣的大美女,正是之前见到与琴酒说话的女人。
她颔首一笑。
“我想什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你们要做的事会不会关系到我。”
“很有趣呢,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们是谁。”
她一手将金发撩到身后,取出女士烟,安静的角落里打火机的咔嚓声清晰,她指尖翻动之间一簇小火苗尤其显眼。
“中国有句古话,好奇心害死猫,我不会过问一些与我无关的事情。”
叶樱换了个坐姿,一手撑着地板。
“有没有事要看命运的安排哦,人说的是不算的。”
她的红润嘴唇一阵烟雾盖过,朝着地上的人挑了眼眉,一举一动皆为风情。
“可以请你们在市区放下我吗?”
叶樱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仿佛那个暴打琴酒的女人不存在一样。
金发女子听到她要在市区下,疑惑滑过心底,面上却没表现半分,眼波流转间,紧张的气息铺开。
“看在琴酒的面子上,就一起算了吧。”
烟火燃得慢,与时间一起缓慢游走,金发女子如海水般蔚蓝冰冷的双眸也有了几分温度,面色柔和了许多。
“毕竟,”
金发女人夹下女士烟,火星与烟条安静地为这闪耀如钻石的美貌陪衬,她曲下身体,火爆的身材天使的脸蛋,与万千风情一起让人甘之若饴。
那双优雅如猫的眼瞳里竟有一点俏皮,金发女人呼出烟气,扑在地上的少女脸上,这惹得少女十分不快,连连扇手。
“这个男人身价不菲。”
两人默契地没有互通姓名,金发女人起身时,眼中的矛盾一闪而过,她以一个柔和优雅的微笑为这个情节画上句号。
留下这么一句话,金发在指间划开,发丝都如此妩媚的绝美尤物形象跃然眼中。
女人走后,开起的灯下又只有她一个人。
没有等很久,直升机在一片废弃楼房上方盘旋,到时机了,从上面跳下一个人。
跳下之前,她还得到了金发女人的祝福:“小心不要被抓到哦。”
这句话没有让叶樱轻松,相反,她更担心了。
或许只是简单的祝福?
双脚着地的女孩忍不住抬头,直升机要离开了,风散乱了青丝,她一只手扒开眼前的遮挡物,看着盘旋启程的直升机。
错觉吗?
直升机盘旋过楼房顶部绕弯离开时,驾驶舱的金属层上下分开,暗色玻璃中,美丽的金发美女给了个wink。
一旁的琴酒正躺在椅子上闭目养伤。
真的是wink?
抱着反正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随便走走的心态,她从废弃区绕了小路来到了市区。
在正式接近市区时,她特地去桥下的河,整理一番仪容仪表。
湿漉漉的衣服问题不大,虽然款式很不现代,但完全可以说自己是群演或者coser爱好者之类的,肤色也正常了一些,从青白转苍白,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把唇上的口脂抹去不少,原本的唇色出乎意料,不是毫无气色的淡粉,而是嫣红。
倒还挺好看。
踏进繁华街道,从行人的聊天中知道这里是东京,就已经被东京的华丽洗了一脸,街上人们打量她的视线布满好奇,受不住这眼神的她拐脚进了另一条街。
然后她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街上飘荡着酒味,这条街大部分是居酒屋或酒吧,供当了一天陀螺的上班族松懈片刻,他们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地出来,脚步虽然虚浮,但眼中的开心和肢体的放松都是真的。
有酒精的都市之夜是人们娱乐放松做梦的时间,或许吐槽上司不当人,或许追忆当初的梦,可惜或庆幸着自己的选择。
东京是个收纳盒,她收纳了无数年轻人的未来梦想;是场电影,每天都在上演着人们的朝朝暮暮;是位美丽的女士,华丽外表下是点点灰暗斑点。
叶樱挑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有趣地盯着一个又一个醉酒顾客,看着他们发酒疯或者直接倒在路边灌木丛里。
堪称人类醉酒行为大赏。
原本置身事外的她手腕突然被握住,定睛一看,是个酒槽鼻子大叔,西装上浓重的酒味和一句一句的酒气。
“小妹妹,跟我走吧,你无处可去了吧。”
女孩没有露出半分不耐烦,阴冷了一下,便笑了起来,笑容点亮了这方小小天地。
“我漂亮吗?”
大叔握着她手的力道停顿了,他呆滞了一下,怕是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这么一说,他被酒精浇灌满满的大脑还清醒了点,他端详着女孩惊为天人的样貌。
黛眉之下,是形状优美的眼睛,比黑色略浅的瞳色,那双眼里有勾子,专门勾人的魂,红唇有如山花烂漫,冰肌玉骨,她自己构成了一副名品美人画,从遥远的千年前走来。
这是能杀人的美貌。
“岂止是漂亮!是…是……”酒虫上头,男人在大脑里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汇,只是呆呆地盯着那张脸,此刻都不知道是酒灌人还是美人酔人。
“带我走吧,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轻飘飘的甜哑声在男人耳里回荡,男人的理智要土崩瓦解。
“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你在侮辱我吗?钱太俗了,我想要的……”
叶樱将两人相接触的手举到中间,她的神情也淡了下去,那双浅瞳里的光都消逝了。
咔——
“啊啊——”
男人另一只手急忙去捂手,在他惊恐的目光中,他离那肖想的人越来越近,酒完全醒了。
“你现在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了吗?”
“先生,请放开这位小姐的手。”
两分钟前,萩原研二搀扶着黑色卷发的男人,调笑对方酒量还是比不过他,黑卷男当即就炸,醉了还不忘嘴巴上讨个好。
“嘛嘛,小阵平,酒量还需要多练练啊,不然我怎么请你喝酒呢?”萩原的语气贱贱的。
“hagi,下次!下次一定就是你请客!”
果不其然的回答让萩原面上浮起笑意,说道:“唉,我很想请客啊,可惜小阵平不愿意,没办法呐。”
即使醉酒,黑卷男的头上还是青筋冒起:“可恶!不要这么得意啊你这家伙!”
“嘻嘻嘻~”
萩原的余光瞟到一名妙龄少女被醉酒大叔拉住,这又是一起普通市民被酒鬼缠上的情景。
他脸上笑意殆尽,摇醒了旁边的黑卷男:“小阵平,有女孩被酒鬼纠缠了。”
黑卷男被摇了又听到这,眼神清醒多了,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要过去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胸口的口袋掏出墨镜戴上,跟着幼驯染走过去。
不过情况似乎跟他们想的有出入。
“救我!她要杀我!好痛——啊——放手啊!”中年男人面目狰狞,痛苦不似作假。
骨头的咔咔声在两个警察听来格外清楚。
“小姐,快松手!”再不松手这只手怕是真要骨裂了。
萩原赶紧上前,试图要阻止少女恶行。
男人被拽得往前,正好对上那双杀意波动的眼眸。
“下次继续?”
男人被这赤裸裸的杀意吓到,觉得一下子提前进入冬季,浑身冰凉。
后直接被女孩的力道推到了路灯柱上,头重重磕了,但他来不及呼痛,也不敢喊赔偿,抓起公文包,连滚带爬地溜了。
女孩还有些得意洋洋,同时朝着萩原伸手。
“能借个纸吗?”
萩原将手帕递给她,只见她用手帕将自己刚才接触过男人的地方里里外外地擦干净,连指缝都不放过。
气氛突然陷入尴尬,他和松田两个大男人看着一个看似未成年的少女擦手。
最终还是社牛萩原来打破这僵硬气氛。
他掏出了自己的警察账本,示意自己身份,说道:“小姐,我是警视厅爆炸物处理班的萩原研二,不是什么奇怪大叔。”
叶樱发现了自己不识字的问题,头,已经开始痛了,不过这个男人也没必要拿这个身份来骗她。
“小鬼,手劲还挺大,骨头的咔咔声都听得到,刚刚过头了,我是松田阵平,跟他同一个部门。”
卷毛警官轻责,觉得这个姑娘很不错,虽然叶樱的手段确实有些过激,不过对这种骚扰大叔,不碍性命也就无所谓了。
这话她爱听,她开始正眼打量这两个现役警察。
一个风流俊美,一个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不是夸卷毛警官禁欲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个黑社会出来的老大呢,不过自称萩原的警官这幅现役海王的样貌,也是非常惹眼了。
“多谢夸奖,也就是力气大了点,松田警官看上去绝非善类…一表人才,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的目光掠过松田的手臂,刚才他抬手时衣袖松动,她眼睛又太好,看到了松田的小臂青筋微鼓,平时没少锻炼。
于是她舔了下舌头,想啃手臂的欲望说来就来,同时转头去与萩原对视,消除欲望。
萩原研二被这扑面的美貌震得愣了下,眼睛就盯在那张脸上,很快反应过来抱歉。
但这目光她很受用,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美貌能让人失声。
“没事啦萩原警官,那么我先走咯?”
再也不见最好,黑户最怕警察。
叶樱操着张笑脸,脚开始向前迈了,一步一步地远离这两个池面警察。
“哎,等等。”
关键时刻,松田抓住了她命运的后衣领。
她的心砰砰直跳,快要冲出胸膛,余光向后瞥去。
“加个联系方式吧。”
加什么联系方式,一个黑户怎么可能有联系方式,方便你抓我吗?
而且她现在也没有手机电话什么的。
“我还是未成年……难道松田警官你就好未成年这口吗?虽然我知道我长得好看啦……但人家不喜欢老男人啊,哎呀,我不是说松田警官老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有点太刑了。”
叶樱噼里啪啦地一顿猛输出,在“未成年”三个字着重强调,到该有的地方还特意用手捂嘴,眼睛悄悄打量松田,生动诠释“刑”这个字。
果然,墨镜都遮不住卷毛警官的黑脸,松田摘下了墨镜,脸更黑了。
“你在想什么?”
“好啦好啦小阵平,冷静,不要跟小孩子置气,她就是故意的。”萩原抢先拉住好兄弟,毕竟松田的脾气还在少年时。
“喂!”
两个大男人一转头,刚才还在他们面前的女孩已经跑到十里之外去了,只留下一片随风而来的落叶,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在萩原和松田心里出现。
“小阵平,她……跑得也太快了吧。”萩原豆豆眼。
“不过小阵平你居然会向刚见面的小女生要联系方式,你不会真想……我会铐你吃猪排饭的哦。”中长发池面目露怀疑,一副随时可以从口袋拿出银手镯的架势。
松田拳头硬了,也不客气,直接上去招呼幼驯染。
“哈?我是那种人吗!hagi,需要我帮你松松筋骨?求之不得。”
“难道你突然开窍了?但对象也应该是成年女人才是啊。”
松田气愤,但他无可奈何,无能狂怒,于是只能以理(物理)服人。
“好啦我错了,你只是担心人家小姑娘遭遇不测而已,妄自揣测是我的错,明天早餐我请客,饶了我吧松田大老爷!”
萩原灵活躲开幼驯染的拳头,双手举起叫饶。
“不只是担心,你看这个。”松田放下了拳头,掏出小记事本,扔给了一脸哭兮兮刚被拳头攻击的萩原。
萩原翻看着小记事本,手指在一篇报道上停下,这篇报道被剪下来张贴在记事本里,报道很少,寥寥几句诉说了案情,但能让他停下的不是简单的报道,而是句子旁边的寸照。
照片里的女孩有着惊世绝伦的美貌,那淡漠的眼眸跟今天所见到的女孩是一样的。
他的指尖摩挲着报道上的寸照,眼眸幽深。
还是有点不一样的,照片里的这个女孩五官更加秀气一点,眼里的淡漠都是攻击性极强的冰锥,但两人太像了,差不多是一个人。
萩原看着报道,眉头皱起。
“这是五年前华国的报导,案子影响很大,以至于日本这边都有小篇幅报道。”松田将烟咬在嘴里,打火机一响,微弱的火星亮了又黯淡下去。
“但最后她死了啊,还是警察亲眼看着她死去的,死人无法复生,世界上长得像还是有的,巧合而已吧。”
他还是不能相信,长相相像罢了。
伙伴的话让松田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他抖抖烟头,灰烬淹没在空气中,融入浓郁夜色,松田的双眼神采淡了下去。
“希望只是长相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