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樱自认自己真的从小普通到大,不管IQ还是EQ都处于一般人的水平,从来没有遇到过老人批命少年你骨骼清奇,爸妈没有什么神秘家族身份,也不是富翁,本人也不曾被系统绑定过,所以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平平无奇如她,就赶上了穿越?
她人生最大的辉煌也只持续了几个月。
坐立于木棺已经整整五分钟了,真的思考思考不出个所以然的她选择接受自己已经诈尸了。
一声爆破,震得她眼神略略呆滞。
动作还有些僵硬,但不妨碍正常活动,她出了棺材。外界又传出了各种声音,伴随着瘆人尖叫。
原本叶樱还打算看看自己诈尸的样子,这下被搅得没了这个心,声声爆破离这里还有些距离,那些人一时半会也没法到达。
她这才观察四周。
这里是一个墓室,她之前躺尸的地方是一座木棺,棺门是被刚来的她一急之下破坏了彻底,棺身雕着龙的纹饰,也不知是何寓意,不过既然敢纹龙这种东西,那这里就是主墓室了,墓主人是胆大呢还是身份真的尊贵呢?
四壁都镶着有拳头大的夜明珠,数一数每壁都有八个,把墓室照得跟宛如白昼。
她眼睛死死盯着墙壁上的夜明珠,眼中迸发出了足以媲美电灯泡的光芒。
不管什么时代,夜明珠都算一个稀罕玩意,修真不在讨论范围内,而且这还不是一面墙,而是几面墙!
财富当前,叶樱也没真的被其冲昏头脑,她总有一种感觉,她一定遗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例如穿越的原因。
幸好没有忘记名字。
以前对盗墓小说不热切,对墓是一无所知,所以现在她也不敢随意出去,墓室门都不会开,就看看那些爆破人什么时候把门给炸了,好让她溜出去。
在她的格外期盼中,终于听到了门外的踏步声,几句日语过后,一声令下,就是一阵轰鸣与尘土。
墓门被强行打开,很多暗藏的机关就显出来了,哪怕叶樱和这伙人都被烟尘遮住了视线,但都能听清墓室上方有机关触动了,红色的不明液体倾倒下来,直接浇在了墓门口的爆破人身上。
她在动身出墓门时,一边惊异于自己的轻巧灵活,一边听着爆破人的惨叫声。红色液体发着“嗞嗞”声,像烤肉一样,竟然直接腐蚀了这些人的肉体,只剩下森森白骨,倒在了血与噩梦中央。
对此她啧啧两声表示惋惜。
她感觉到自己已经灵活了许多,不像刚才刚出木棺的僵硬,现在仿佛成了自己的身体。
墓室机关的危险直白,她当然不会待在这等死,而且,机关开始变换了,要开启下一个模式。
果不其然,一阵香甜如蜂蜜的香气从墓室口的四周喷泄出来。
她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跑,直到再次听到了一伙人的声音,才堪堪停下。
依然是日语,她能听懂翻译。叶樱自翎从没有接触过日语,也就是偶尔追番时才听,现在竟然能听懂,难道这是个官方语言是日语的地方?
这些人已经察觉到了走小道,靠小道的变化到主墓室去的那伙爆破人的不妙,下令回地上。
正好,就跟着他们顺一趟路吧,她只是一缕孤魂进了墓主人的身,可没有关于这墓的路线图。
那些人果断地带上装备,静默地离开,端的是专业迅速。
这些人可不是一般盗墓贼那么简单吧?
她放轻了脚步,不需要呼吸在这时成了一个优势,人类中不乏有经过训练,能通过呼吸声来判断暗敌的人才。
墓主人的身手不一般,还没有回归地府前也是一个武功高手,就像现在的叶樱,没有格斗天赋的她都能靠着仅存的身体记忆来进行追踪躲藏。
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将要出去的小队里,一名黑衣成员不小心触碰到了机关,而后便被永远地吞在了壁上。
“大哥,刚才这里还没有这个。”
小队里那个矮壮的装备齐全的墨镜哥握紧了手上的枪支,声音里透露出了一丝恐惧。
古人的智慧真是无穷无尽,这个墓机关变幻无穷凶险异常,而且开好的路总是会变幻位置,摆明了要把入侵者困死在这里。
“伏特加,准备防毒面具。”同样一身装备的银发男人直接下了命令,对于这个新机关只是侧了一眼,并不在意。
躲在墓道上方的叶樱能闻到轻微的香甜,听了俩人的对话,开始忧郁着她还能不能出去了。
小队的手段和装备都是顶好,但依然不可避免地触发机关又送走几个人,银发男人对队友的死亡一点触动都没有,动作依然镇定开始处理第n次变幻后的机关道。
也许是运气起作用了,这次在机关道的坍塌后,属于出口的墓洞口终于出现。
叶樱麻溜地抢在小队之前地出了墓,直奔下方而去,也许这样更是触动到了什么,墓地终于开始坍塌,自动毁灭开始。
海平线上,水与光的融合酝酿出了独特的波光粼粼,一天的光明被大海孕育出来。
海浪开始了一天对海岸的家暴,卷起的浪被狠狠甩在岸石上,破开一层青白色的碎玉,迎面的水汽扑上女孩的面孔,偷偷留下小水珠。
她麻了。
漏算了,这个地方居然是一个岛,她总不能游过海洋去陆地吧,被冲来冲去的,也许可能到了哪座孤岛,直接上演鲁滨孙漂流记。
游到大陆是不可取的,会不会再次死亡不清楚,但如果死的时候是个大肉球,那就算了。
呵呵,她连自己身处什么地方如何回到现代社会都不知道!
明蓝的天空,从远处来一只黑色的东西,来得近了,轰鸣声越发清楚,是武装直升机。
已经转移到树上的少女暗中观察,之前开路的那个小队最后只剩三个人,看似是队长的银发男子,矮壮哥,和一个提着枪的壮哥。
直升机降落在沙地,上面下来了一位金发女子,婀娜多姿,欧美人的面孔深邃迷人,宝蓝双眸宛如海洋般,隽永着神秘二字。
他们交谈了几句,朝着身后的山腰望去凝重视线,就要离开。
耳尖地听到了“Gin”这个单词,她还暗笑着这不是某种酒的名称吗。
回到大陆的时机不可放过,她当即收拾好自己,屏息敛气,猫一样地跳到直升机的尾巴尖。
直升机里的人根本不会想到这座被国际组织定义为荒芜之岛的地方还有一个刚刚诈尸的生物,现在还就在他们的身边。
伸出黑色利爪死死陷进直升机外壳,顶着来自高空压力和风力的她面目狰狞。
“什么东西?”
嘴里咬着烟的银发男人眼神阴翳,显示屏上发出红色警报。
“出现不明生物,启动红外线热量扫描。”
驾驶座上的金发美人给了个宽慰笑容。
然而显示仪上的数据让她蹙眉,热量显示很低,且分布不均匀,不是人类。
“贝尔摩德,组织传来的文件里有没有这种生物?”
矮壮男子走至旁边。
被称为贝尔摩德的金发美人沉默一秒,回了否定答案。
驾驶舱里登时安静。
银发男人跨了大步离开,手上还握着枪,幽绿眸子如同一弯幽潭。
“大哥不会有事吧?”
矮壮男子瞧着最后几缕银发消失在驾驶舱门后,心里隐隐爬上不详预感。
“伏特加,跟了他这么多年,对上他的敌人有几个能在他手上讨到活路,放心。”
纤白的指尖与金发相缠绵,烈焰红唇绘着残酷的美艳,贝尔摩德观望显示屏里那个奇怪的生物,里面闪过不明意味。
遭罪的还是直升机,在外面吹风吹得过头了的叶樱从被琴酒打开的舱门进入了直升机。
子弹从身后破风而来,她一个转身,两只手指稳稳夹住了子弹。
回头一眼,正是琴酒。
她终于有机会好好打量这个男人了。
光滑的银色长发月华一样倾泻,阴鸷苍绿眼瞳压迫极强,高鼻深目,黑色大衣包裹着极具爆发力的躯体,随时能给人致命一击。
可惜她一开口就是一声吼,语言交流障碍大。
于是她不得已用手比划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可惜这个狗男人丝毫不领情,枪口直接对准她。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叶樱嗤了一口气,长发遮蔽后的眼眸冷意纷飞。
这句话适合你自己。
手枪的射击速度和预判被琴酒玩出了花样,他的子弹总会比她更快一步地到她躲避的地方,导致整场下来画面很滑稽,倒像是她冲上去接子弹。
这枪技严重挫伤了叶樱的好胜心,无名火起,她的身影残缺,疾风般暴烈地冲向一身黑的高大男子。
黑色帽檐下的绿色幽潭终于起了波澜,琴酒收回枪,审视,迎身而上。
在枪术上,叶樱这种从禁枪社会来的人肯定是不能比之亡命徒,但肉搏的话,现在这个身体,她还真不怕。
两拳相击,男人面孔因为握拳的骨头咯吱响而颤着,但这点痛没有阻止他一脚朝少女的下盘踹去,她的速度很快,这一脚对她毫无影响。
反倒是叶樱一腿贴地,扫出劲风,既能躲过上方的攻击,贴近人的下盘,还能制住对方的移动。
什么情况?
她呆滞地放大双眸,不知什么时候,直升机内部四壁出现了黑色小洞,银色锁链被弹射出来,上面还吊着小型c4炸弹,将她困在了原地。
好狠啊,哪怕飞机上有自己的人,也敢动用炸弹。
黑色的皮鞋落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往上望去,最显眼的就是银色的发丝,顺滑得仿佛用飘柔洗过。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黑色的发丝垂下,遮住了它的面部,实际上是她在思考怎么脱离这个困境,而这个反应不意外地被琴酒认为是要死磕到底。
就像他以前逮过的老鼠一样,一开始顽固抵抗的,审问完后还不是求饶,如同灰尘般卑微。
“不愿说?”
还是没有什么声音回应,甚至连垂头的姿势都没变过。
叶樱一惊,她厚重的发帘被不客气地拨开,准确地说是被狠狠抓住,一张凶恶的黑社会大哥脸直直怼了上来,惊得她嘴角抽噎。
这点小反应直接被琴酒定义为不怕死,轻视他的家伙最好的结果就是被送到药物研究组。
灰色的,没有高光的眸接上原本应该充满春天暖色的墨绿眼瞳,里面的凶意和杀意毫不掩饰,像那把黑色枪般冰冷,像子弹般毫不留情。
出乎琴酒意料,它是个人形怪物,不但有类似于人的身体还有着一张人类少女的脸蛋,肤色青白,双眼无神,唇上的口脂深红,两颗犬齿安静地贴着唇瓣。
空出的另外一只手直接锁住了她纤细的脖子,硬邦邦地像块花岗岩。
叶樱面无表情地随他折腾,想出口的“放开手,咱俩谈谈”成了一道不明意义的低吼。
笑死,根本说不出话。
“或许你很受研究欢迎,运回去成本高,可惜了。”
他凶恶的脸像极了电影中的大反派,这个形容已经很刷琴酒的颜值分了。
她冷眼相对。
琴酒趁着银色锁链对她的束缚,通知驾驶舱里的同伙将机关变换位置,好给这个怪物一个结果,唇角的微微上扬逃不过她的眼睛。
叶樱牙痒了,拳头硬了。
你不仁可不要哭着求我义。
被锁链绕住的手和脚同时拉扯,这个拉扯绝对是尽力了的,黑色小洞里的装置颤动,快要顶不住拉力。
小动作直接被琴酒识破,她被迫吃了几颗子弹,不过琴酒也懂子弹对她的杀伤力不大,所以让同伙动作快点。
装置开始移动,叶樱与困兽一般,被拖着往舱门移去。
外面天色明媚,烈风怒打着直升机,狠狠刮过她的额头,黑发张牙舞爪地诉说着悲怮,灰色的眼里充满蓝色明空。
身体被风狠狠撕打,青白的脸蛋早被往上的黑发遮住,只是深红的嘴唇向上勾起,那是胜利的笑容。
她手上拽着黑色的裤腿,裤腿的主人是琴酒。
两人一起降落。
哈哈哈!才不会让你好过呢!想对我下手可是有代价的!
叶樱心理的小人疯狂大笑。
鼻间冲进一股海水,惯性停止后,她拂动双手,利用浮力往上钻去。(大家看看就好,这是错误措施)
水漫上了她的脖颈,大海深渊的恐惧压上了心头,她原本就不会水,就算知道现在是个死尸不用呼吸也能活,但对水的畏惧还在。
她努力地抬高头部,不让水进入鼻子。
黑白一坨做出反应,放松一刻就已经熟练地浮在水面。
一人一尸对视了一眼,琴酒的极道大佬装扮早不能维持,白发黏在额头,剩下的铺成白色水扇,只有脸上没变过的凶狠能表明他是一个极道中人。
洋流是可怕的。
一片浪潮拍来,盖过了她的视线,再次睁开眼,她离原来的位置早已经有距离了,琴酒也不例外,两人的间距越发遥远。
人在这种空寂状态下是非常恐惧的,水压和海浪,无时不刻不提醒着你最终将葬身于大海。
叶樱虽然也狠,但她狠不到把自己牺牲在大海,她只是个普通人,如果救琴酒可以救自己,她完全能搭把手。
有了主意的她开始奋力往男人那边刨去,几经挣扎之下,手指稀稀拉拉地触到了铺开的一缕银发,一抓,她跟琴酒才渐渐靠近。
终于,另一只爪子勾住了他肩膀的褶皱,用力一点,抓住了他的肩膀。
琴酒的求生欲实在强,而且经验丰富,利用自己送上门的怪物稳住身形,摆出国际上有名的“help”姿势,以此减少体温扩散,减少不必要的挣扎,保留一定体力。
但他对现在扒拉着自己的雌性生物只有烦躁,本来掉海里活着就不容易,你还要上来扒拉他。
水下有什么涌动着,对活物敏感的叶樱率先知道那是什么。
鲨鱼。
最差的状态下碰到鲨鱼,也不知道能不能抗住它的利齿。
她自然是要护着琴酒的,一旦流血还会刺激鲨鱼。
琴酒是活生生的人,在低温水里泡久了会直接冻死,也不能随意移动,不然凉得更快。
只露出头的叶樱摆着一张死人脸,在水里扑腾几下,艰难开口:“那个…Gin?鲨鱼来了,我对付鲨鱼,换你队友顺带救我。”
她抱着引开鲨鱼的意思,离开了一直依赖的人形沙丘,扑腾着挑衅这些家伙。
琴酒余光里,是黑丝漂浮的样子。
不会游泳的人在海里战斗困难重重,鲨鱼的流线型身体破浪很强,而她举步维艰,只好采取声东击西。
在她的几次偷袭下,这些鲨鱼抛开了肥肉,以海洋霸主尊严不能被践踏之势对她发起进攻。
水里攻击非常困难,但凭着皮糙肉厚,和尖利的爪牙,也撕开了一只最近的鲨鱼的表层。
鲜血的颜色很快顺着水流扩散,腥甜气味不停刺激着剩下的鲨鱼,也抽动着她大脑的某根神经。
出水的鲨鱼激起阵阵海浪,张开的大嘴里,密密麻麻的尖齿对于密集恐惧症患者简直是折磨。
然后,那根神经断了。
贝尔摩德和伏特加察觉不对,便驾驶直升机接近海面进行搜寻。
“哦,天哪,伏特加,你看,真是壮观的景色。”金发美人眼里的惊讶露于表层。
哪怕她活了这么久,做过多少惊险任务,都看不到的景色,单挑海鲨群,甚至还有鲨掉之景。
昏日暗云,橘红的海面染开了血色的画卷。
没有用很长时间,就发现了琴酒。
预判了琴酒的位置后,直升机丢下梯绳,被泡得发白的手抓稳了梯绳,他从水里上来,直升机开始抬高位置,要离开了。
也亏得琴酒不是普通人,换作普通人早已成海洋肥料。
水珠润过他的眉目,满是疲色。
杀疯了的叶樱找回了自我,躲开鲨鱼的进攻,在看到熟悉的银发黑衣已经爬上梯绳,放松了一刻。
快救我上去啊!
她抬头期盼地望向直升机梯绳上的琴酒,招着手,乍一看像海藻。
对于下面求生欲同样强烈的不明生物,贝尔摩德漾出了纵容的笑声,直升机再次降低,使其落在战斗胜利者的上方。
琴酒的怒火干她什么事?
叶樱被梯绳带离海水,上来的时候望了一眼驾驶舱,虽然离得远还隔着层层金属,但那种被人凝视的感觉却不虚幻。
早已在舱门的琴酒居高临下地用眼神“关爱”着她,她居然头皮发麻,但离开大海,离开了那片压力之后,她也有闲心'在心里怼。
然后,一道银光朝着她过来了。
都差不多是过命交情了,不用这么绝吧!
酝酿了一阵“最终还是要成为新时代女版鲁滨逊”的悲伤情绪,她握着梯绳的力气放轻了,眼帘遮盖下一片黑暗。
梯绳下,是重物掉进海水的声音,她睁眼,回头一眼,是一只不死心的鲨鱼,一把匕首正插在它的鼻尖,剧烈疼痛使鲨鱼不停抽搐翻动,又要发狂了。
此刻,她好像幻听幻视了,这位极道老大哥也会出手啊。
深红的唇瓣嚅动,发出类似野兽的哼哼,水天一色中一抹红极其深刻。
好不容易进了直升机,刚要道谢的她只说出了谢谢二字,银白不似真的长发和黑色大衣从她面前经过,消失在门后,只留一地咸腥味。
“换命交易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