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只好停步静候。
身后之人愣了一会儿,也终于回过神来,哭着冲撞开人群,仓皇离去。
地上的十几个青年哀嚎不断。
我回头蹲在那个金毛身边问道:“那姑娘欠你们多少钱?”
“二……二百。”生如蚊蚁。
我掏掏口袋,拿钱塞在了他手里。
“拿好,以后叫你的弟兄们把嘴巴手脚放干净点儿。”
“是是是……”
我扫视一圈,除了红毛爆炸头的那个家伙废了手以外,我对其他人下手不算重,过不几天就会没事。
掸一掸衣袖,向人群走去。
围观的人纷纷退后,让开一条一人宽窄的小道。
那之后,我和白舒彤两人不约而同地闭了口。
今天的事,彼此就当做没有发生。
她没有再故意找我的茬儿,我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找她。
有一天,我在笔袋发现两张充满褶皱的钞票,纸张揉在一起,因为被汗水浸湿的缘故,显得有些破旧。
我知道,那是她放的。
但她什么也没有说。
这些都是后话。
那天我从水云阁走后,去了江边。
江柳还不到生芽的季节,除了冬青,四下里鲜有春色。靠岸近的地方尚且结着些厚冰,有水纹在冰下荡漾,映着粼粼波光。
这让我想起了羲山的水,一并想起的,还有水畔的北屿和身边的人。
冬天的早晨,天总是亮得很晚,早课是要点蜡烛的。
等太阳升起来,早课也就结束了。龙渊要去练拳,不会陪我玩耍。
我便独自一人,抛下月光,抛下星辰,抛开所有的昏昏欲睡,跑到羲山静静看冰面下的游鱼。
我记得羲水第一个结冰的夜晚,记得春棠第一朵绽放的时间,记得房檐上悬挂的冰凌,也记得青灯佛影擦拭一新的样子。
北屿的一切都像在梦里重温。
我坐在江边,像儿时那般注视,却没有花斑色的猫儿和浮上水面的游鱼……
拎着东西一路走回宿舍之时,已是下午四时。
本以为今天经历的种种已经足够让我思索一会儿,没曾想,一开宿舍门,龙渊张腿坐在正对门口的凳子上,伤腿撂在一侧,一脸淡漠。
旁边地上还坐着个人,离他一米不到,嘴里塞着抹布,身上也被五花大绑。
那人看见我就仿佛看见了救星,两眼发光,连滚带爬欲要过来。
龙渊弯腰,一把拽起那人的后脖领子,重新拖回身边。
“这怎么回事儿?”我绕过门口的一片狼藉。
“他说要见你。”
“嗯?”我凑近看过去。
地上的人嘴里塞着东西,哼哼唧唧说不出话,双手交叉绑在身后,
龙渊一把将那人嘴里的抹布扯出来:“自己说吧。”
男人连吐几口口水,张张嘴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腮,终于开口:“龙婉,是我!”
我眯眼瞧了一番,有点儿熟悉,可还是不认识。
男人见我没想起来,连忙提醒:“春华堂?小伙计?想起来了没?”
“哦,是你啊!”这次我终于想起来。
“我现在不在那儿干了……”他兀自说起来,把这几个月的经历大致跟我们讲述了一遍。
“所以,我也是你们的师兄弟!你们就这么对待我……”他说着竟然有些委屈地望一眼龙渊。
龙渊从头到尾一直表现得很淡漠,压根没打算搭理他。
这时我才想起他还坐在地上,不仅如此,绑他的绳子也还没松。
我连忙给他松了绑,搬来个凳子给他。
“我叫韩清歌,孙老师父给我取名鱼辰淼。”他介绍到。
话音未落,龙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切,鱼拳罢了。知道吗,鱼跃龙门而化龙,就是我让你一只手,你也打不过我。”
韩清歌闻言有些尴尬,不自然地笑笑,却还是恭敬地称赞道:“是,清歌武艺不精,还望小师兄多多指教……”
我笑了,指着龙渊道:“你知道嘛,他就是那个你一直崇拜的人。救下楚门的人是他,不是我。”
韩清歌听后眼睛瞪得老大,眼神充满崇拜:“哇,今天终于让我见着活的啦!哎呀,小师兄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龙渊被一顿猛夸,嘴角露出难以掩饰的愉悦,偏偏还故作高冷,起身拄拐回了屋。
“行了,别夸了。他这人,不禁夸!”我笑着把韩清歌的视线牵回来,问到,“所以,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