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吗?”
我忽略了龙渊语气里的讽刺,认真答到:“是花府的信……”柒安不在,他还在生我的气,自己一个人从外屋待着。
“然后呢?”
“没了……”
“你个笨蛋,把信打开啊!一个信封能看出点儿什么!”
“哦。”
拆开信封,里面一张浅褐色的信纸叠得整齐,信纸的底纹有宫灯和枫叶。
我幻想着展开信以后,看见清秀的簪花小楷,或者精严的隶书、瘦金,实在不行,便是狂草我也可以勉强接受。然而,展开信纸的那一刹那,我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这是什么烂字!潦草的字迹歪歪斜斜,像几百条蚯蚓在练习匍匐前进,一张好好的信纸,愣是写出了卫生间手纸的感觉。
好在信不长,我不必辨认得太困难。
先朝信的署名看去,我依稀认出“花家家主”四个字。
从信纸的品味来看,这也应该是个有情调的人吧?但从这字来看,我只好认为,信纸是花府的标配——就这一种,没得多选!
一上来,称呼让我气得牙根直痒痒。你说说,“龙婉”就“龙婉”吧,后面还加了个“小朋友”……虽说最后大概连写信的人也自觉不妥,划掉了,但我看着着实是不爽啊!
老子今年马上就十六了!哼!
正文虽然难以辨认,但内容好在是正常了些:
江湖之上,久仰姑娘大名。
前日闻言楚云一事,姑娘颇为牵连,被逐北屿,鄙人甚以为惋惜。姑娘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真可谓是一个“义”字,此番处理,着实不妥。然江湖之上,规矩既成,鄙人也不好多言。
实不相瞒,鄙人在此修书一封,意在请姑娘登府医病。鄙人家有一双幼女,近来染病,已卧床多日。不知姑娘可否赏光,莅临寒舍,为家女号脉诊治。鄙人感激不尽,必回以厚报。
至此,信便完了。啰啰嗦嗦了一大通,不就是想请我去看个病吗!信后又加了一行数字,大概是花府的联系方式。
厚报什么的我还真不在乎,不过这病啊,该医还得医。
“怎么着?”
龙渊看我愁眉苦脸,恨不得把信上上下下调转个头看,有些不解,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拿给他看。
他刚瞄了一眼,就又还给了我:“这字儿,真要命!你说说吧!”
“花老爷找我给他闺女看病。”
“闺女?哪一个?”
“嗯……‘一双’的话,是指……两个?”我又仔细看了一眼信上那个几乎快要涂成一团黑蛋蛋的地方,确定他写的是,确实是“一双”。
“两个?小双胞胎啊!那你可得上点儿心喽!这谁不知道,花老头儿的那对儿小千金,可是他的掌上明珠!”
“啥?你咋知道?”
“你……唉,和你没法说。前几年儿,花老头儿老来得子,都五十好几的人了,偶然又得了一对双胞胎姑娘。”
“他不是还有个大闺女吗?”我隐约记得,刚才那个白衣少年说什么,要和她花前月下来着。
“是。不过那个也就是个一般人儿,没那么出众。这俩小姑娘可不一样,大眼睛,嘟嘟嘴儿,聪明又懂事。外面那些个家里有儿子的掌门,都挤破了头想跟花家结亲。花老头儿一看这俩小姑娘这么给他长脸,上哪儿都愿意带着。这生病了,他还不得急死啊!”
“啊!那我要医不好怎么办……”让龙渊这么一说,我突然慌了。
“医不好?就你这水平,够呛……”
“够呛什么?”
“够呛能医好!”
“龙渊!”
你考虑清楚啊,我仙人掌可是已经准备好了。
“错了错了,我师妹这水平,肯定能医好!”
“这还差不多。不过……我还是慌啊。”
“没事,有我呢!”龙渊一拍胸脯保证。
“真的啊?有你……那帮我打个电话。”
我平生最讨厌打电话。一来听不出接线人的身份,二来不知道怎么答话。自打上回,我差点儿把二师兄他女朋友喊成叔叔以后,我就再没接过师门里的电话。
“啊?”龙渊假装没听清。
“给花家打——个——电——话——确——定——”
“行行行,你好好说话。”
“确定一下时间和地点。”
“好,一会儿我开免提,你也听着。”
“嗯。”
谁打电话是一回事,电话号码是啥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们纠结了好久才终于确定,纸上写的那是个“3”,不是“8”,那个“1”,不是个“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