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开手，一脸惊异地望着龙渊。他低着头，我看不出表情。
班主任带着好奇继续追问道:“那你们知道江湖吗？”
我们谁都没有答话。
“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你们也别怕我知道，江湖上的事，我可是多多少少也了解过一些的。”
龙渊看她一眼。
她继续说道:“你们别误会，我不会什么功夫。有关江湖的事，我是听我爷爷说的——哎，你们师父是谁？我说不定还听说过呢！”
提起师父，我愈发恭敬，刚想抱拳作揖，却恍然想起，自己已不是北屿的人。师父，自然也不再是“我的”师父……眼泪差点儿涌出来，还好深吸几口气压了回去。
龙渊抱了抱拳，道:“孙顾北，孙先生。”
老师闻言皱眉思索了一阵:“孙……顾……北？嗯……这我还真不记得了。唉，怎么说也有十几二十年了，好多事儿都不记得了——那时候我才七八岁儿。”
此话一出，我便知，她是真的很久没有接触过江湖了。
江湖虽大，可真正有名有姓的人物不过是那么几个。要说我师父呢，那可是当下江湖鼎鼎有名的霸主。只要身处江湖，哪怕是还在牙牙学语的孩子，也不该叫不出师父的名字。
没听说过，便是不知。如此看来，她确不是江湖之人。
“我爷爷本是江湖中人，会打一手好拳。我记得原先，他经常跟我讲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像什么这个月，西边的山里，哪几个门派打了一场恶战，隔几个月，哪里哪里又死了多少个人……成天里都是这种打打杀杀。水上轻功、飞檐走壁的功夫真是比比皆是……
“后来，我就记得有一天夜里，城南着了一场大火。那火烧了一户大人家，好像一并把整个江湖也给烧没了一样，我后来就很少听到有关江湖的乱子。
“可是我听说，现在还有江湖，只不过和当初不一样了。我爷爷还在的时候常说，十几年翻云覆雨。他走的时候留了句话，说什么‘江湖侠义，为国为民’——他挺欣慰江湖能有所变化……
“可惜啊，我还没长大，他就走了，他那一身功夫到我这儿再没传下去……”
她还想再说下去，却被龙渊径直打断。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倦意:“对不起，今天不早了，请回吧……”
说罢，他不待回应就自顾自摇着轮椅往回走，柒安稍后跟了上去。
老师有些尴尬，忙点头道:“那行，回去吧，回去吧！以后别忘了，遇见什么事记得跟老师说！”
我见指望不上龙渊和柒安收场，赶紧应到:“嗯！老师，那我们回去了，您也早休息吧。”我朝她笑笑，转身追上龙渊和柒安两人的步伐。
回到宿舍我才发觉，龙渊的脸色有些许异常，苍自的双颊简直没有半点儿血色。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我的手刚触及他的额头，就被他轻轻拨开。
“乖，我没事，真的。早点儿睡吧……今天就先到这里。拳法的事以后再说……”他看起来很没有精神，连说话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我本打算继续追问，鹿柒安却拦下了我。
他扶龙渊进屋，将我关在外面，临了留下句:“他没事……听话，你好好睡吧，别多想……”
我发觉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我伏在门上，里面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可我一句也听不清。
熄灯上了床，我开始回顾万象拳法的种种利与弊。
这套拳终究不是出自大家之手，况且是由我来演绎，威力远比不过一个小帮派的独门秘籍。
可至少，我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万象拳法变化多端，灵活全面，或许还能唬住那些仅凭三脚猫功夫就想取我性命的妄徒。
我努力回忆万象拳与鹿拳交锋的每一招、每一式，我期许可以从中找出什么破绽，再对此加以改进，可龙渊那双晦暗的眸子却三番五次闯入我的脑海。
他的脸色惨白，白到就像……刚刚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人一般。
为什么？
我不懂。
城南的火与江湖内乱……老师所说的那些虽是陈年旧事，可却是我不曾听说过的江湖。十年风雨改变了江湖的人，说的是师父吧！
师父，我想你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