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他在地上躺好,他没死,我知道,他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可我还是哭了,这是第一次,他为了我而受伤,还是这么重的伤。
我的体质自小便和别人不同,不仅仅是不亲毒,有什么伤啊病啊的,比别人恢复的时间也会短很多。因而每一次我和龙渊出门做任务,有什么危险,我都习惯性的自己扛,龙渊很少受伤。
他从不对我说谢谢,我就知道,总有这么一天,他会把欠下的一次还清。
这一次,我担心的还是来了……可我从来没有觉得他欠我什么,性命也好,人情也罢,都没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护我四季,我只不过还他个春秋朝夕而已。何来的欠呢?
我在他额上轻轻吻了一下,转身离开了。对不起,这就是我们,他人的性命远比我们自己要高得多。
受伤的楚云弟子已经被安顿的差不多了,都是些断胳膊断腿的小伤,没什么大事。况且楚云有自己的医生,这点儿小伤,他们还应付的过来,我也无暇顾及了。
师父曾告诉我,医者仁心,苍生皆己命。无论是敌是友,百草之香对于任何人都是平等的,行医之人,心里的水一定要端平,这也是我在佛前发过誓的。
彪汉的身边围了他的三四个弟兄,但不敢动他,怕再伤了他。我刚一靠近,他们就摆出一副戒备的姿势。
“别怕,我是北屿峰孙先生的徒弟,你我无仇,我也并无它意,只是想看看他的情况。”
几人犹豫着散出一条道路来。
“你们是什么人?”我边检查边询问。
“我们……我们是钟麟派的,习的是棍法,这个……是我们掌门……”
彪汉虽然还昏迷着,但没有生命危险。
我点点头:“你们放心,他没事,全都是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我起身,一阵刺痛从腹部传来。疼得我不由一缩,几个小兄弟下意识伸手想帮忙,我摆摆手,摸出粒药丸给他们:“我没事……这个药你们回去碾碎了给他敷在伤口上,能加速愈合。”
钟麟弟子点点头。
“你们几个也过来,我瞧瞧伤。”
几个弟子相互推搡着,不知为什么,我感觉他们的脸,额……有点儿……红?
终于还是被我一把拉过来,狠狠把错位的骨头正过来,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给他们把伤口处理好,我又去查看其他钟麟弟子的情况。
处理完残局已经临近黄昏。西边的天空上映着一片火红的云彩,落日渐沉,为它镶上金边儿,雁群穿云而过,向着远方而去。
“今日多谢少侠出手相助,楚门日后必上门登谢。”楚翎崎在我身边站定,看了眼龙渊,“今日天色已晚,不如两位就在楚云馆暂做休息吧,明天一早再回师门。”
“不必了,我这就得带他回去。不知……能否带我们一程?”
“当然可以!三哥,你开车送他们回去吧!反正这儿也没什么事了。”小五从屋里出来。我打量她一番,没什么大事。
一路山路,有些颠簸,龙渊疼得直哼哼。我给他已经简单处理过了,即便是路途遥远也没什么大问题。
刚进师门,师父就迎出来了,师兄几个把龙渊小心翼翼抬到师父屋里,我开始向师父汇报情况。只是,我省略掉了化龙这个细节,怕师父担心。楚翎崎没进来,他说改日再来专程道谢。
交代清楚以后,我往屋里走。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一阵阵的剧痛刺激的我冷汗直流。
“婉儿,你怎么了?”师父觉查出不对劲,心疼地问我。
我怕师父看出什么睨端,忙应到:“没事,师父!龙渊交给您了,我回屋休息休息就行。”
“那行,有事你来找我。”
“嗯。”我胡乱答应着回了卧室。
反锁了门,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以后,我脱下上衣仔细检查了一番。一点儿伤也没有,但是化龙以后一直到现在,那种痛真的是钻心的,就好像五脏六腑都裂开一样,有内而发。但我知道,更大的痛苦还没开始。
我不敢跟师父说化龙的事,怕他责怪。
一切都会好的,不是吗?
暂且抛开这个不去考虑,我打量了自己一番,浑身上下沾了不少血迹和灰尘。我顺带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到几个师兄那儿找了些吃的。
办完这些已经入了夜,院子里没什么人了。我见师父屋里的灯还亮着,心疼龙渊,想去看看情况。
一进门,见几个身穿白褂的医生在龙渊身边忙碌,师父坐在一边看着。
“师父。”
“呦,婉儿,”他听见声响,转头看着我,急切地站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师父,我来看看龙渊。”
师父没再说话。
医生是我们门派自己的医生,医疗器械也很齐全,和外面的大医院并无两样。
我看向龙渊,不由一惊。也不知是失血太多还是麻醉剂的作用,龙渊还昏迷着。他的两只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医生正在给他做手术,不断有碎骨从他腿上的刀口里取出来。这时我才注意到床旁边的那几张片子。拿起来粗略一看,眼泪顿时便淌了出来。
“婉儿,跟我出来吧。里面有他们,不会有事的。”师父半推半抚把我带出屋来。
我心里难受,后悔这一棍为什么没有打在我身上。我跟着师父,忍不住小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