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说着，边摇着扇子转了个身，却看见远远的一人站着看着他。宋玉抬手，人生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做了一个揖，似笑非笑道：“师傅好呀。”
“小玉。”屈原经过他，背身叫道。
“师父何事？”宋玉从善如流。
“你来这屈府几时了？”
宋玉思考了一会儿：“也有……三个月了吧。”
“三个月，我能这么径直教你的，差不多也教完了。其他也只能靠你自己钻研，不必师父手把手教导。”
宋玉沉默。屈原什么意思？赶他走吗？
屈原道：“从此你便每日清晨来我处领一个问题，容你一日时间思考，第二日清晨再告诉我答案，并领取第二个问题。至于其他时间你做学什么，师父也管不着了。”
宋玉喜不自胜，却按耐着内心的激动道：“师父放心，徒儿一定用心思考仔细作答，绝不会辜负师父的一番心意。”
屈原笑了：“你能有如此的求学精神，为师甚感欣慰。听好了，这第一题便是‘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宋玉一听，立马答道：“师父，这很简单呀，答案就是——”
屈原抬手，止住宋玉接下来的话道：“先别急着回答，你先思考一天，明日再告诉我。”
宋玉无奈，只得道一声“喏”。
事实证明，屈原让宋玉细思一日后再给他答复果然是有阴谋的。
宋玉刚拿到此问题时，还觉其浅薄，以为极勇回答，但经过数个时辰的琢磨，竟越想越觉得其中有十分缥缈的意为，可望而不可及，让人实在琢磨不透。
第二日，宋玉站在书房门前，竟有些忐忑。
“噔噔噔……”伴随着屈原的一声“请进”，宋玉推门而入。
此时的书房已无往常的有序之感，各种书籍杂乱的躺在地上、桌上、书架上，书桌上一块竹简摊开着，屈原正奋笔疾书，一堆沾着墨迹的小竹片散在他脚边。
宋玉看到屈原更加苍白瘦削的脸，打了个寒噤，上前唤道：“师父。”
“嗯。”屈原头也不抬地应道，“是小玉啊，答案想出来了吗？”
“嗯。”宋玉明显底气不足的说道：“我的答案是：遂古之初，混沌传其道。”
“嗯。”
“嗯”是什么意思？宋玉的底气更加不足了，毕竟这个答案连他自己都觉得不靠谱。他咬牙问道，“师父，您对我的回答可还满意？”
“当年我问你师兄这个问题时，他答的是‘天地传其道’。我本以为他的答案已属上佳，却没想到你竟能想的比他还远。”屈原说着，好像陷入了一段极快乐的回忆，微微浮了浮嘴角。
“师兄？”宋玉很纳闷，不是说屈原此前从未收过徒弟吗，所以他哪来的师兄？
“他……已不在我门下了，不说也罢。”屈原敛下睫毛，面色如夏日突变的天气般倏然一暗，不再出声。
宋玉顾势，聪明的拱了拱手，关上门退下了。
屈原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熊槐时的样子。
那是个夏日，风凝结在空气里，像稀米糊一样浑浊粘稠，滞缓了人们的思想和行动。
太子殿门前，熊槐就捧着一盆兰草轻快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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