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已经有16年没有你的消息了,不夜天我没有和你站在一起,你生我气,你是有意躲我吗?
这些年我除了走遍万水千山寻你,就是沉浸在回忆中,若不是担心云深的兔子无人照料;若不是担心阿苑无人扶养管教;若不是担心静室偷藏的天子笑;若不是担心你回来,我不在;若不是担心……正因为这些担心才支撑我活到现在。
蓝湛,蓝湛,已经十六年了,没人这样叫过我。
十六年来一直在悔恨中度过,忆往昔,初相识,历历在目。
十六年前:
在各大世家子弟来我们蓝氏听学时,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云深不知处山门口,你们云梦江氏众人因没带拜帖,被拦在山门外。
那时你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本心若无物,不染红尘,回眸间你纤尘不染,丰神俊朗的模样,让我对你有些好感。
可你实在是太爱说话了,一直求着我放你们进山,但是没有拜帖不能入内,不能破坏规矩。见你一直说个不停,我实在不愿意听你聒噪,索性将你禁言了。
我走在山路上又回过身看了看,好像这样直接将你禁言不礼貌,但也没办法,本想一会儿跟兄长说一下这件事吧,看能不能先放你们进来。
当夜,我照常巡夜,想起下午在门口见到的那个叔父口中江氏顽徒,模样生得倒是俊俏,就是话太多。
不管你在云梦怎样,但是既然到了云深不知处,就要以蓝氏三千条家规好好管教你一番,定由不得你胡闹。
正想着,突然对面高高的院墙上爬上一个白影,此时卯时已过,是谁这么胆大,来人一脚在院内,一脚在院外,左手拿剑,右手居然拎着两瓶天子笑!
你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暗自窃喜之时,转头看见了我,着实吓了一跳,右手慌乱间按在了胸口,结结巴巴道“啊,哈哈,哦,这么巧啊,又遇到了。”
我不理。
你又套近乎“蓝、蓝二公子,这么晚,出来,出来、出来看月亮啊?”
我仍然不理,看你到底干什么。
见我还是不答话,就收起了笑容,瞥了我一眼幽幽道“蓝二公子,我是来找我师姐他们的,哦,对了,那个拜帖我找到了,就在我怀里,我拿给你看”
说完就伸手去怀里摸拜帖。
“破坏结界,触犯蓝氏家规;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允入内,触犯蓝氏家规;私带酒入内,触犯蓝氏家规!”
“蓝二公子,我呢,是第一次到你们姑苏蓝氏,许多规矩我确实不太懂,但是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而且我这不是也着急找江澄和我师姐他们嘛,哎,这样吧,要不,你就放我进去看一眼,我就看一眼”你略带委屈嬉笑,甚至有一点讨好我的感觉,说完就准备转身下墙。
我心中顿生气意,飞身上墙,左手剑出鞘横在你胸前,你竟不慌不忙对我笑意满满,那笑意在皎洁的月光下温暖干净的如一缕阳光,顿时照入我心房,令人心神一晃。
我慌神间,你脸上没有一丝紧张,反而坦然地对我说:“天子笑,分你一坛,当作没看见我行不行?”
喔,那时狡猾的你居然对我行贿!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么脸厚之人,心中虽然非常不悦,但我还是瞬间保持雅正修养。
“云深不知处,禁酒!”
“云深不知处,禁酒,我不进去总可以吧!”
你说完飞身上墙准备喝酒,我岂能容你这般放肆,便飞身举剑向你刺去。
未料你身手居然不差,一个侧身躲开,并不拔剑,反而紧紧护着你的酒坛。
嬉皮笑脸“你把剑放下,我把酒放下,然后重新打过”,嬉笑之言,撩人怒火重生。
我顿时心中憋气,既然你这么喜欢喝酒,我便招招直取那酒坛。
我持剑与你又打斗一番。
几个回合下来,你见没有取胜的机会,看了看手中的天子笑,玩世不恭地对我笑笑:“我今天还有事,不陪你玩了”,说完飞身准备下屋顶。
我挥剑又与赤手空拳的你打斗了一阵,不分胜负,我趁你不注意,我用剑挑段了酒坛的系带,两坛酒纷纷下落。
你一个翻转动作麻利地伸手接住了一坛,又翻身掠下持剑接住了另一坛,酒坛在那剑柄上滴溜溜地旋转,最终还是落地碎了一坛酒香!
“蓝湛,你赔我酒!”你分明气红了双眼,娇嗔般冲我喊道。
“你转身”我冷冷道。
你走近石碑,不可置否地问我这是什么?
“姑苏蓝氏家规!”
“这么多啊?"你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
“把酒放下,你既是来听学,算算你今晚触犯了多少蓝氏家规”我清冷道。
“我说,还好我没生在你们这么古板可怕的姑苏蓝氏!”你一脸庆幸道,说完冲我莞尔一笑,飞身上墙坐在屋顶上。
“这云深不知处禁酒,那我不进去,坐在这里喝,总不算破禁吧!”一脸胜利地笑意,便当我面揭开盖子将剩下的那坛酒一饮而尽,月光下你仰头饮酒的身姿绰约,模样甚是俊俏。
我心中怒意滋生,竟敢当我面饮酒!
“冥顽不灵!”
“这各大世家的女修,谁不仰慕这大名鼎鼎的蓝二公子啊,只是可惜......”
你一脸嫌弃的瞟着我道。
“可惜什么?”我紧问道。
“可惜她们不知道,自己倾慕的对象,是一个冷酷无情,不通情理,刻板迂腐之人,没关系,待我回云梦之后啊,我一定会.....”
我见你此时厚颜无耻地说了这么多话,于是悄无声息地我禁了你的言。
只见你“嗯、嗯、嗯嗯.....”气急败坏地朝我扑下来,对我又是一阵“嗯嗯”想让我解了你的禁言。
“走!”我不打算再跟你纠缠下去,于是就带你去见叔父和兄长。你也还算乖,跟我后面穿过曲径通幽的过道,向大厅走去.......
魏婴,我有悔!那时,如果不用蓝氏家规处处约束你该有多好啊!
也在那个时候,我雅正闻名的蓝忘机居然成了你嘴里的“小古板”,当时我心里竟没有讨厌这个称呼。
魏婴,回忆到这,转身看看身边的你,悔恨交加,无以言表,忘羡一曲再度弹起。
魏婴,愿今夜梦里又见天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