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喘着粗气,面朝杨玄所在的方向,浓重的雾气和硝烟遮断了视线,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具体情况。
既懊悔,又怒不可遏,像是对待不成器的后辈那样,少女的心情无比微妙。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一定传达到了,明白武力差距不可逾越,再怎么倔的人都会选择明哲保身。
只不过,杨玄这个异类,无论高雄如何暗示,永远都是那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样。
于是乎,少女再次体会到暴力的好处——它不能解决问题,却能解决产生问题的人。
没有什么问题是一发203mm零式高爆榴弹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发!
高雄并没有下死手,炮弹的落点离目标都比较远,五发高爆榴弹下去,以杨玄的速度,最多被冲击波震伤内脏,卧床一段时间。
当然,这样的假设是建立在对方不会脸接炮弹的基础上的。
“再怎么强,人类都是有极限的。痛苦的根源就在于自视甚高,实力却远远跟不上想法。”
传承自战舰的记忆走马灯般划过脑海,高雄长出一口气,神色复杂。
怀揣君临世界的野心,七千多万人以小博大,最后却输得一塌糊涂。
若不是塞壬的出现,重樱连独立的资格都会被胜利者剥夺。
说不上后悔,因为这是一个时代的必然。
如今,曾经的武勋舰不再年轻气盛,比起争斗和霸权,她更关注种族的延续。
这也是那位大人一直在乎的东西。
收刀而立,水面上伫立的绝色少女宛如遗留自旧时代的,最后的武士。
海风吹过,淡淡的咸涩混杂着浓重的硝烟,是铁与血的味道。
似乎是被沉痛苍茫的气息感染,众人沉默,没有为那理所当然的胜利欢呼。
……
风越来越大,气流的异常让武士少女从回忆中惊醒。
硝烟散尽,挺拔的身影再次显露,引起众人惊呼。
破烂的白色衬衫被高爆榴弹震碎,血迹干涸的纱布缠绕着青年精赤的上半身。
靛蓝的牛仔裤膝盖以下的布料尽数烧毁,小麦色的肌肤却是安然无恙。
抬头,武士少女看到的,是与她对视的,闪闪发光的棕色瞳眸。
淡淡的空间波动后,青年男子手中多了一个粉色的小包。
“呀!我的钱包!”
谷风惊叫道,细弱的声线在嘈杂的人群中是那样不起眼。
“舰装空间!你不是人类!”
目睹了所谓“事实”后,高雄神色似凝重,又似放松。
“真是过分的推断。”
杨玄轻笑,并未反驳。
“高雄小姐,试问,一百円能做什么?”
樱唇开合,高雄却是欲言又止。
高雄级作为联合舰队重巡的门面,值得称道的貌似只有强大的战力。
战舰时期只知战场搏杀,十几年前苏醒后又身居高位,没有多少生活经验的少女自然不知道货币的购买力。
“一百円能在食堂买到小份鱼雷天妇罗,能在宿舍楼下的自动饮料机里买到一罐碳素可乐,还能从便利店买到一小袋年轮蛋糕,还能唔唔……”
谷风挤到岸边,挥着手,尽最大可能将自己的声音传出去。
身后浦风面色通红,胳臂穿过腋下,双手糊在自家下属的嘴上。
重樱海军待遇素来不错,编制内的舰娘大多是校官待遇,根本没必要过得像谷风说得那样寒酸。
也无怪乎围观的姑娘们闻言神色如此诡异。
不过整天丢钱包的十七驱,半年来就是这么过来的。
自家人知自家事,说出来可就太丢人了!
“哦,这样啊,谢谢。”
杨玄头也不回,自顾自地拉开钱包,从中取出一枚有着“100”标识的硬币。
谷风顿时热泪盈眶。
‘陌生的先生,虽然很开心能帮到您,可那是我的钱包!’
“你们应该从未见过吧?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一枚小小硬币的力量。”
话语里的轻蔑让在场懂东煌语的菜鸟指挥官炸开了锅,就连旁观的姑娘们也加入了讨论。
“妖言惑众!硬币而已,有什么力量?!”
“这个东煌人不是智商有问题,就是中二没毕业!”
“话说,硬币的味道蛮不错的……”
弱弱的声音在人群中就是另类,一出现便遭到打压。
“你闭嘴!”
……
“我以前很不喜欢那个家伙,好斗、鲁莽、傲娇、平胸怪,幼稚的爱好和大小姐身份一点点都不相称。”
“现在我倒是能够理解了,一个LV5,面对深不见底的黑暗还能坚持抗争,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追求的东西不同,但我们的本质是一样的……”
无视吃瓜群众的议论,杨玄盯着手心,像是自言自语。
“咔嚓!咔嚓!”
主炮上膛,瞄准三十米外的年轻人,高雄喝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从刚才开始,杨玄的气息就在不断攀升,哪怕隔了三十米,高雄都能感觉到那股厚重、锋锐的压迫感。
“滋滋,滋滋——”
密集的蓝色电弧在手臂周围蹿动,指尖对着背负舰装的武士少女
“叮——”
指甲将硬币高高弹起,微弱的金属颤鸣却让高雄不寒而栗。
“railgun!”
电流涌动,硬币在磁场的作用下骤然弹射出去,在空气中形成残像,强大的风压将水面刨出狭长的通道。
橘红的射线如同激光般穿过高雄的脸侧,然后重重地撞入身后二十米外的水域。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