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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完结篇(三)

陈情阅

蓝忘机魏婴……跟我回姑苏…

魏无羡呵…你蓝湛又有什么资格问我!

蓝忘机不是的,真的……那个人…我不知道啊!

(聂怀桑:喂!蓝忘机!抢台词了!)

魏无羡这次,暂且就不提了,现在我们继续看吧

——还有二章第一卷完结——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下一刻,一片黑漆漆的天花便占满了魏无羡的视野

聂明玦似乎正躺在一张冷冰冰的铁桌子上,四肢都被沉甸甸的铁链拷住了

这间屋子有些眼熟,一面墙壁上堆满了书,两面墙壁上设着多宝格

正是金光瑶寝殿铜镜后的那间密室

聂明玦这个时候已经走火入魔、爆体而亡了,应该早就葬入清河聂氏的墓地里。可他此刻却躺在金麟台密室中的这张铁桌上,把捆住他四肢的铁链拉扯得几乎变形,死不瞑目,怒目圆睁地盯着一个方向

铁桌之旁,满地或鲜红或暗红的血迹,还扔着斧头、匕首、锯子、铁锤等等凶器,一派阴森。这中间跌坐着一个人,披头散发,掩面不语

聂明玦的口中发出凶尸特有的咆哮之声,这人一个激灵,捂着耳朵,抬起了脸,正是金光瑶

他静静地看着聂明玦,满脸疲倦之色

金光瑶为什么你就是不肯闭上眼睛?

对于金光瑶的询问,聂明玦回应的是更恐怖的咆哮。金光瑶苍白着一张脸,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伸出手来,合上了聂明玦的眼睛。可这双眼皮一合上,聂明玦立刻便睁开,报以更愤怒的凝视,死死盯着他。

金光瑶合起手掌,对他哀声道

金光瑶大哥啊,你闭上眼睛吧。你别再来找我了

他从地上提起了一柄看上去很沉的斧子,道

金光瑶我不想这样做的。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一边这样恳切地哀求着,一边高高地抡起了手里的斧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对着聂明玦的脖子劈了下来!

魏无羡心道

魏无羡(我还从没有试过看死后的共情,他这一斧头劈下来,我会不会疼?!应该不会吧,人都死了!)

然而,这一斧头还没劈下来,他便听到一个声音远远地在叫他:

“魏婴。”

这声音冷清又低沉,第一声很模糊,很遥远,似幻似真。第二声便清晰真切了不少,语音中还能听出不易觉察的焦灼

闻声,魏无羡猛地将自己抽了出来!

他还是一张薄薄的纸片人,贴在聂明玦罩着头颅的铁盔上。遮住聂明玦双眼的铁甲片已经被他拉送了绳结,露出了一只怒目圆睁、爬满血丝的眼睛

被强制共情拖住了脚步,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必须立刻回到肉身上!

纸人羡抖抖袖子,蝴蝶振动翅膀一般飞了出去。谁知,他一冲出这道帘子,便看见密室阴暗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

金光瑶总算现身了

他竟然屏息站了这么久还没走!

倏地,金光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正是他那把赫赫有名的佩剑“恨生”

当年,金光瑶潜伏卧底于温若寒身边,时常将这把软剑藏在腰间、缠在腕上,用在各种关键时刻,从未被人发现过。恨生的剑锋虽然看似柔软到极致,剑意缠绵,实则阴毒锋利,且阴魂不散。一旦被它的剑身缠住,金光瑶再施以诡异的灵力,便会被这看似一汪春水的软剑绞为一段一段,不少名剑就是这样被它毁为一堆废铁。此刻,剑身犹如银麟闪闪的一条毒蛇,紧紧地追着纸片人咬。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这条毒蛇的毒牙咬中!

纸人羡扑腾着袖子左闪右躲,灵活闪避,但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闪了几下便吃力,险些被恨生剑尖咬中。再这样下去,非被刺穿不可!

忽然,他瞥见一旁墙壁前的木格之上,静静躺着的一把长剑。这把剑多年无人触碰擦拭,剑身和四周已经落满了灰尘

是随便!

纸人羡飞扑到木格里,在随便的剑柄上用力踩了一脚

铮的一声,应召而出,剑锋弹出了剑鞘!

随便从鞘中飞了出来,插入恨生森然诡谲的剑光之中。金光瑶右手手腕灵活地转了几转,恨生仿佛麻花一般,绞上了随便雪白笔直的剑身。他见一绞之下,随便竟然分毫不损,旋即撤手,让两剑自斗,甩手一道符咒向纸人羡飞去。符咒在半空中燃起熊熊烈火,纸人羡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灼灼热浪,趁双剑在空中战成一直一弯两道银光,飞速扑动纸袖,冲出了密室,飞出寝殿!

时间即将耗尽,魏无羡再顾不得伪装成废纸或蝴蝶,一路飞扑。飞至那间僻静的屋子之前,恰好蓝忘机打开了门,他便奋力一扑、正正扑到了蓝忘机的脸上

纸人羡紧紧地贴着蓝忘机的半张脸上,似乎在抖抖抖。蓝忘机被他两只宽宽的袖子挡住了两只眼睛,让他在自己脸上抖了一阵,这才轻轻将他拈了下来,放到肉身的手掌心,成功归位

魏无羡立即深吸一口气,仰起了头,睁开眼睛,霍然站起。谁知,他刚刚魂魄归位,肉身还未迅速适应,一阵发晕,向前一倾,见状,蓝忘机立即接住了他。岂料魏无羡又是猛地一抬头,头顶撞上了蓝忘机的下颌,咚的一下,两人都是一声闷哼

…………

金光瑶发现了纸片人的存在,一定会立即把聂明玦头颅上的片甲片重新加固,转移地点,原先的计划是不成了。但是他的夫人秦愫,却是没办法转移的!毕竟是一个大活人,而且是金麟台之主的夫人,前不久还在宴会上同其他世家的女子交谈,若是忽然消失,没人能不怀疑。趁这时机冲进去,快刀斩乱麻,不给金光瑶一点编织谎言和封口的时间!

因要抢占先机,便顾不得潜行了。两人势如排山倒海,人挡踢人。蓝忘机佩剑而行,金光瑶把这些安插在寝殿附近的门生都训练得十分机警,一旦有人侵入,即便阻挡不住,也会大声示警,提醒寝殿内的主人。可此时此刻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的示警越是动静大,情形越是对金光瑶不利。因为今日并非常日,乃是清谈盛会开宴之日,无数仙门世家都齐聚于此,示警声除了会提醒寝殿内的金光瑶防备,也会把他们吸引过来!

最先赶到的是金凌。他原本就在寝殿台阶之下徘徊,似乎在犹豫不决。一见魏无羡与蓝忘机过来,金凌疑道

金凌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魏无羡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金凌我来找我叔叔借一样东西

魏无羡什么东西?

金凌你管得着吗?我现在又不想借了

说话间,蓝忘机已走上三阶如意踏跺,敲了敲寝殿高高的门

金凌(警惕)这里是我小叔叔的寝殿,你们走错地方了吧?不对,你们是闯进来的。你们要干什么?

寝殿的门坚固无比,看来是踹不开的,魏无羡现在也不是能钻门缝的制片人了,也跟着蓝忘机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道

魏无羡金宗主?金仙督?

原本在宴厅附近等待开宴的世家仙首与修士们也都陆陆续续赶了过来,个个奇道:“怎么回事?”“这边为何如此喧哗?”“这边是仙督的寝殿吧?方才听到入侵的示警之声……”

聂怀桑惴惴不安,蓝曦臣凝眉不语

………………

云梦多湖,莲花坞便是依湖而建的

从莲花坞的码头这边出发,顺水划船不久,便有好大一片莲塘,叫做莲花湖,怕是有数十里。碧叶宽大,粉荷亭亭,挨肩擦头。湖风吹过,花摇叶颤,仿佛在频频点头。清新娇美之中,还有几分憨态可掬

江家的莲花坞不似别家的仙府那样紧闭大门,方圆几里之内都不允许普通人出现,大门前宽阔的码头上时常有卖莲蓬、菱角、各种面点的小贩蹲守,热闹得很。附近人家的孩童也可以吸着鼻涕偷偷溜到莲花坞的校场里,偷看热闹,即便被发现了也不会被骂,偶尔还能和世家子弟一起玩耍

魏无羡年少时候,常常在莲花湖之畔放风筝

江澄紧紧盯着自己的风筝,不时瞅一瞅魏无羡的那只。魏无羡的风筝已经飞很高,可他还是没有动手挽弓的意思,右手搭在眉间,仰头而笑,似乎觉得,还是不够远

眼看风筝已经快飞出自己有十足把握能射中的距离,江澄一咬牙,搭箭拉弦,白羽嗖的射出。那只画成独眼怪模样的风筝被一箭贯目,落了下来

江澄眉头一展,道

江澄中了!

江澄你的飞了那么远,还射得着吗?

魏无羡你猜

他这才抽出一支箭,凝神瞄准。弓弦拉满,崩然松手

江澄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鼻子里哼了一声。一群少年都把弓收了起来,嘿嘿哈哈地去捡风筝。落得最近的,就是最差的,捡起来之后要被旁人嘲笑一番。魏无羡那只落的最远,在他前面就是第二名的江澄的风筝。谁知,转过了九曲莲花廊,忽然闪出两个身姿窈窕的年轻女子,作武装侍女打扮,都佩着短剑。其中一个拿着一只风筝、一支箭,挡在了他们面前

高个的那名侍女冷冷地道:“这是谁的?”

众少年一见这两名女子,心里都叫糟糕

魏无羡摸了摸下巴,站出来道

魏无羡我的

另一名侍女哼道:“你倒老实。”

她们往两旁分开,从后面走出一个佩剑的紫衣女子来

这女子肤色腻白,颇具丽色,眉眼秀致,却有凌厉之意。唇角似勾非勾,天然的一派讥诮,与江澄如出一撤。腰肢纤细,紫衣翩翩,面庞和扶在剑柄上的右手都如冷冰冰的玉石一般,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缀着紫晶石的指环

江澄见到她,露出笑容,叫道

江澄阿娘

其余的少年则恭恭敬敬地道:“虞夫人。”

虞夫人就是江澄的母亲,虞紫鸢。也是江枫眠的夫人,当初还曾是他的同修。照理说,应该叫她江夫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一直都是叫她虞夫人。有人猜是不是虞夫人性格强势,不喜冠夫姓。对此,夫妇二人也并无异议

虞夫人出身望族眉山虞氏,家中排行第三,又称虞三娘子。在玄门之中有一个名号“紫蜘蛛”,报出来就能吓着一批人。年少时便性情冷厉,不喜与人打交道,与人打交道便不讨喜。嫁给江枫眠后也常年夜猎在外,不怎么爱留居江家的莲花坞。而且她在莲花坞的居所和江枫眠是分开的,独占一带,里面只有她和她从虞家带过来的一批心腹家人居住。这两名年轻女子金珠、银珠都是她的心腹使女,总不离身

虞夫人扫了江澄一眼,道

虞紫鸢又在疯玩?过来给我看看

江澄挨到她身边,虞夫人纤细的五指捏了捏他的手臂,在他肩头啪的一拍,教训道

虞紫鸢修为一点长进也没有,都快十七岁了,还像个无知幼子,整天只知道跟人瞎闹。你跟别人一样吗?别人将来鬼知道会在哪条阴沟里扑腾,你以后可是要做江家家主的!

江澄被她拍得身形一晃,低头不敢辩解。魏无羡知道,不消说,这又是在明着暗着地骂自己了。一旁有师弟悄悄冲他吐舌头,魏无羡对他挑了挑眉。虞夫人道

虞紫鸢魏婴,你又在作什么怪?

魏无羡习以为常地站了出来,虞夫人骂道

虞紫鸢又是这幅模样!你若是自己不求上进,就不要拉着江澄跟你一起鬼混,带坏了他

魏无羡我不求上进吗?莲花坞里最上进的不就是我吗?

少年人忍性不高,就是要驳几句嘴。一听这话,虞夫人眉心果然现出一道煞气,江澄道

江澄魏无羡,你给我闭嘴!

江澄不是我们想窝在莲花坞里射风筝,可现在不是谁都没办法出去吗?温家把所有夜猎区都划为他们的地盘,我就算想出去夜猎,也没有地方可以下手。待在家里不出去惹事、跟温家人争抢猎物,这不是您和父亲交代过的吗?

虞紫鸢(冷笑)只怕这次是你不想出去,也得出去了

江澄不解,虞夫人不再理他们,昂首挺胸地穿过长廊。他身后那两名侍女恶狠狠地瞪向魏无羡,跟着主人一道走了

晚间,他们才知道,“不想出去也得出去”是什么意思

岐山温氏以其他世家教导无方、荒废人才为由,要求各家在三日之内,每家派遣至少十名家族子弟赴往岐山,由他们派专人亲自教化

……………

虞紫鸢当初,也是这样子的吧…

忽然,前方有人高声发号施令,命令众家子弟集合成阵

这人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十八九岁的模样,趾高气扬,相貌勉强能和“俊”沾个边。但和他的头发一样,令人感觉油腻腻的,不甚清爽。此人正是岐山温氏家主最幼一子,温晁

温晁颇爱抛头露面,不少场合都要在众家之前显摆一番,因此,他的容貌众人并不陌生。他身后一左一右侍立着两人。左是一名身姿婀娜的明艳少女,柳眉大眼,唇色鲜红。美中不足的是嘴皮上方有一粒黑痣,生得太不是位置,总教人想抠下来。右则是一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阴冷男子,高身阔肩

温晁站在坡上高地,俯视众人,似乎很是飘飘然,挥手道

温晁都把剑交上来!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抗议道:“修真之人剑不离身,为什么要我们上交仙剑?”

温晁刚才是谁说话?谁家的?自己站出来!

刚才出声那人,顿时不敢说话了。

场中渐渐安静下来,温晁这才满意,道

温晁就是因为现在还有你们这种不懂礼仪、不懂服从、不懂尊卑的世家子弟,坏了根子,我才决心要教化你们。现在就这么无知无畏,要是不趁早给你正正风气,到了将来,还不得有人妄图挑战权威、爬到温家头上来!

明知他索剑是不怀好意,可是如今岐山温氏如日中天,各家都如履薄冰,不敢稍有反抗,生怕一惹他不满,就会被扣上什么罪名累及全族,只得忍气吞声

江澄按住了魏无羡,魏无羡低声道

魏无羡你按我干什么?

江澄怕你乱来

魏无羡你想多了。虽然这个人又油腻又恶心,但我就算要揍他,也不会挑选这个时候给咱们家添乱子。放宽心吧

江澄你又想套麻袋打他?恐怕行不通,看到温晁身边那个男的没有?

魏无羡看到了。修为是高,不过容貌保持的不好,看来是大器晚成

江澄那个人叫温逐流,有个外号叫‘化丹手’,是温晁的随侍,专门保护他的。不要惹他

魏无羡化丹手?

江澄不错。他那双手掌很可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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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能化去金丹!

魏无羡是,当年……你的金丹,是因为我才被化掉的吧

江澄………嗯

魏无羡江澄,其实……你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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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平视前方,低声说话,见收剑的温氏家仆走近,立刻噤声。魏无羡信手解了剑,交了上去,同时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姑苏蓝氏那边

他本以为蓝忘机一定会拒绝上交,出乎意外的,蓝忘机的脸色虽然冷得吓人,却仍是解了剑

虞夫人当初的讥嘲竟然一语成谶,他们在岐山接受“教化”,果然每日里都是清汤寡水。江厌离当初给他们挂满一身的吃食早被尽数搜走,而这些年少的世家子弟里,根本没人辟谷,不可谓不难捱

温晁所谓的“教化”,也就是每日站得高高的,在众人面前发表一通讲话,要求他们齐声为他欢呼、一言一行都以他为楷模

夜猎之时,他会带上众家子弟,驱使他们在前奔走,探路开道、吸引妖魔鬼怪的注意力,奋力拼杀,然后他在最后一刻出来,把被别人打得差不多的妖兽轻松击倒,斩下头颅,再出去吹嘘这是自己一人的战果

如有格外不顺眼的,他就把这人揪出来,当众责骂,斥得对方猪狗不如

前年参加岐山温氏的百家清谈大会,射箭那日,温晁也与魏无羡等人一同入场。他满心觉得自己会拔得头筹,理所当然地认为其他人一定要让着自己,结果开头三箭,一箭中,一箭落空,一箭射错了纸人。本该立即下场,但他偏不下,旁人也不好意思说他。最后计算出来,战果最佳的前四名为魏无羡,蓝曦臣,金子轩,蓝忘机。蓝忘机若不是因为提前立场,成绩还能更好

温晁大觉丢脸,因此尤其痛恨这四人。蓝曦臣未能前来,他便揪着其余三人,日日当众责骂,好不威风

最憋屈的要数金子轩,他从小是被父母捧在掌心的长大的,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要不是兰陵金氏其他子弟拦着他,再加上温逐流不是善茬,他第一天就冲上去和温晁同归于尽了。蓝忘机则一副心如止水、漠视万物的状态,仿佛已经魂魄出窍一般。而魏无羡已经在莲花坞遭虞夫人的花样痛骂数年,压根不把他这点段数放在眼里,下了台仍是笑嘻嘻的

这日,众人又是大清早便被温氏家仆轰了起来,像一群家禽一样,被驱赶着朝新的夜猎地点走去

此次的夜猎之所,名为暮溪山

………………

金子轩站在最前,强忍怒火,一掀衣摆,抓住一根尤为粗壮的树藤,毫不犹豫地一跳,跳进了深不见底的地洞

魏无羡这次倒是能体会他的心情。无论这洞里有什么妖魔鬼怪,面对它们,都绝对比面对温晁等人舒服。再继续让这对狗男女多残害自己的眼睛一刻,怕是真的就忍不住要同归于尽了!

其余人跟在他之后,依次进入地洞

这些被强行召集的世家子弟被缴了剑,只能慢慢往下爬。树藤贴着土壁生长,粗如幼子手腕,很是结实。魏无羡一边攀着它缓缓下降,一边暗暗计算下地多深

约莫滑了三十余丈,脚底这才碰到地面

温晁在上面喊了几声,确定地下安全,这才踏着他的剑,搂着王灵娇的腰,悠悠地御剑下来了。片刻之后,他手下的温氏门生和家仆们也纷纷落地

江澄低声道

江澄但愿这次他要猎的不是什么太难对付的东西。这地方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出口,万一妖兽或者厉煞在洞中暴起,这条树藤这么长,说不定还会断,到时逃命都难

其他人也都抱着同样的想法,不由自主仰头看着头顶那个已变得很小的白色洞口

温晁(跃下了剑)都停在这儿干什么?该做什么还要我教?走!

一群人被驱赶着,朝地洞深处走去

因为要让他们在前方探路,温晁吩咐家仆给了他们些许火把。地洞穹顶高阔,火光照不到顶,魏无羡留意着回声,感觉越是深入,回音也越是空旷,怕是距离地面已有百丈之深

开道的一行人保持着高度警惕,举着火把,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一片深潭之前

这片潭如果放到地面上,那也是一片宽广的大湖。潭水幽黑,水中还突起着大大小小的许多石岛

而再往前,已经无路可走了

可路已到尽头,夜猎对象却依旧没有出现,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众人心头都是疑云重重,又提心吊胆,精神紧绷

没见到他预期的妖兽,温晁也是有些急躁

他骂了两句,忽然“灵机一动”,道

温晁找个人,吊起来,放点血,把那东西引出来

妖兽大多嗜血如狂,一定会被大量的血气和吊在半空中动弹不得的活人吸引出来

王灵娇应了一声,立即指向一名少女,吩咐道

王灵娇就她吧

那名少女正是刚才在路上送人香囊的“绵绵”,她突然被点到,整个人都懵了。王灵娇这一点看似随意,实则酝酿已久。这些世家送过来的人大多是少年,因此,对数量鲜少的几个少女,温晁总忍不住多留意一些,尤其这个绵绵,相貌不错,还被温晁油手油脚占过几次便宜,她只能忍气吞声,王灵娇却早看在眼里、恨在心中。

绵绵一反应过来,真的是在指她,满面惊恐连连后退。温晁见王灵娇点的是这名少女,想起还没机会搞上手,有点可惜,道

温晁点这个?换一个人吧

王灵娇(委屈)为什么要换?我点这个,你舍不得么?

她一撒娇,温晁便心花怒放,身子酥了半截,再看绵绵穿着打扮,肯定不是本家子弟,最多是个门生,拿去做饵最适合不过,即便是没了也不怕有世家来啰唆,便道

温晁瞎说,我有什么舍不得的?随便你,娇娇说了算!

绵绵心中被吊上去了,多半就有去无回了,仓皇逃窜。可她往哪里躲,哪里人就散开一大片。魏无羡轻轻一动,立即被江澄死死拽住。绵绵忽然发现,两个人岿然不动,连忙躲到了他们身后

这两人正是金子轩与蓝忘机。上去准备绑人的温氏家仆见他们没有让开的意思,喝道:“旁边儿去!”

蓝忘机漠然不应

见势不对,温晁警告道

温晁你们杵着干什么?听不懂人话?还是想扮英雄救美?

金子轩够了没有?让旁人给你做肉盾还不够,现在还要活人放血给你当饵?!

魏无羡(诧异)金子轩这厮,竟然还有几分胆量

温晁这是要造反了?我警告你们,我容忍你们很久了。现在立刻自己动手,把这丫头给我绑了吊起来!否则你们两家带过来的人都不用回去了!

金子轩哼哼冷笑,并不挪动。蓝忘机也是恍若未闻,静如入定

一旁有一名姑苏蓝氏的门生,听着温晁的威胁之词,一直在微微发抖,此时终于忍不住,冲了上来,抓住绵绵,准备动手绑她。蓝忘机眉峰一凛,一掌拍出,将他击到一边

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可俯视那名门生的神情,不怒自威:姑苏蓝氏有你这种门生,当真可耻!

魏无羡对江澄低声道

魏无羡哎,蓝湛那个性子,要糟

江澄也握紧了拳头

这个场面,恐怕是再也不能独善其身、妄想还能不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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