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想起,我还是惊诧你居然把伞递给我,也惊诧你居然是害怕暴雨的人,就仿佛一身孤勇地戴着帽子向暴雨里跑去。
以及雨过天晴的第二日,起床看见手机里你失眠的短信,十余条。有暗喜。
我却恰好是会耽溺于风雨之中的人。
或者,是在杭州恰好迎了台风,疯了似的换了漂亮裙子打扮精致撑伞出去乱走,寒气莽撞地叩击心骨,穿身而过,四处张望,总觉得在等候,或是守护些什么。
或者,某个夏夜,也不过是从车站到钢琴课大楼的短短三百米,你也忍不住瑟缩在中途车站的小棚,把我右手攥得通红,然后,俯身抱我。面前是轰鸣的狂风,身后有你温暖而轻颤着,紧贴着,总像是浸泡在冷水里百年之久的古董描金玻璃杯子忽然被滚水冲刷,或许是惊悸,又或许是心痛,身前身后皆是热爱,不知应迁就何方。
雨是不打算停下的,而四下无人,街景如常,风雨汹涌缠绵。小卖部的老爷爷一如既往地趴在收银台上打瞌睡,挑着水珠的旧眼镜挂在昏黄台灯上。葱茏的树叶捻碎高悬的路灯光,也算是伸手可得的一寸宇宙,有千万喧哗琳琅的彗星掠过。雨水推搡着在暗灰地砖隙间爬行,挑了细碎的光线捻着织着,被我们并行的脚步划开,又在前方几米,或是几光年,分外温柔地重圆。又经过一个斜坡,山城惯有的淡木香从上方滚滚而落,暴雨所致的小洪流也被其紧拥而来,这或许,是我们的银河。
我们涉过浑茫的雨夜,然后,应也能涉过浑茫的时空,走向光锥的奇点。
而随意牵着的手,也不必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