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夜是如此寂静,一片的漆黑。丞相大人的府邸,却独独是个例外。
丞相大人白衣飘飘,踱步于庭院之中,独赏残月。
忽的,一只绿色鸟儿飞至围墙梁上,发出类似于信鸽的“咕咕”叫声。
丞相一看,脸上显露了些许激动,伸出手来,要将鸟儿招来。
鸟儿似是有灵性般,展翅飞向丞相,随着丞相一起进入卧房。
卧房。
丞相大人将鸟儿衔在嘴中的纸条取了下来,轻轻展开,宛如对待世间珍宝一般。
她本是满心欢喜地将纸条展开,却在看到纸中所写内容后,手微颤,嘴角扯开一丝苦笑,“迢迢,你……还是如初般,善妒啊……”
转首,摇头,又有些悲叹“罢了罢了,就当是恩怨未了,这辈子,我柳弥昕来向你赎罪的吧……”
柳迢迢,丞相之子。却,是子又非亲子。何故?
世人皆知柳迢迢乃柳弥昕(mi二声xin一声)义子,乃是丞相大人柳弥昕于溪边所捡弃子,尔后交正夫抚养成人。
可,柳弥昕,堂堂一品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会至此不诞一亲子,而以他人弃子为亲子?别的不说,为何对于一个义子会如此的有应必求?
且每每当百姓良民、市井之人、朝上官员谈到柳丞相的为人,皆道:丞相大人,良人也!”
为什么,良人良在哪里?
是不独子其子,不独亲其亲还是夫妻双双,相敬如宾再或是年少有为,国之栋梁……说她良,良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可世间哪有完人啊?
可也有些心思细密之人,看出了些许“门道”。说是为了一己私利,是为了前尘过错……
纵使她一生问心无愧,冰清玉洁,可也得有个原因吧,有个让她如此出尘的原因吧?
……
远处,丞相正夫——秦颜冗靠在窗边,望着丞相大人的卧房,有些痴又有些怨道:“柳弥昕啊柳弥昕,你说你怎么就变了呢?变得不像你了呢……”
如此高洁的丞相大人,谁又知道前世的她是个浪荡之子,薄情寡义之人?
谁又知,他秦颜冗本是戏班班中一戏子,痴恋她柳弥昕半生,换来她柳弥昕片刻咬耳蜜语。最终,却得到她在和他玩笑一说?
前世孤死茅屋,今世再睁眼,发现自己成了她的夫,本是满心欢喜,却是已物是人非……
即使成了她的夫,也不能换来她片刻的潋滟流光的停留……
对,他们相敬如宾,但那是礼。不代表每每府中遇见,可以是一副素不相识的样子。他可是她的正夫啊,不是外人!
只是在深夜里,却是能听见,她口中低喃:迢迢,我柳弥昕向你来赎罪了……
迢迢?可是她让他扶养的那弃婴?为何一见到那弃婴,他的心里总有熟悉的感觉划过?那弃婴是谁,为何纵使他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搏来她片刻注意......
反倒是她,终日一见到那弃婴,便笑容满面......
他记得她说过,他不喜欢小孩子的啊,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对那弃婴那么好,为什么?明明他和她之间也有个孩子,为什么她就不关心一下他,不关心一下他们的孩子啊......
秦颜冗靠在窗边,笑的有些悲凉,有些凄惨。他紧紧抓住了自己胸口的衣襟,两行滚烫的清泪从他的脸上划过。
终是错付良人啊,是他错付了......可笑他如今才看清,如今才明白......
秦颜冗眼中的爱眷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薄凉无言。
柳弥昕啊呐柳弥昕,我秦颜冗不会再是那戏班中痴恋你的戏子了,而是与你相敬如宾又互不相干的丞相正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