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短打.意识流.be
分手后的最后一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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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正在燃烧着。
突如其来的病痛好比戛然而止的恋情般让人抓心挠肺,即便是药物也无法压制的苦楚因本就孱弱的身体水涨船高,饶是习惯了吊着一口气过活的田柾国,此刻也要败在这烈火灼烧的窒息感下。
喉头发涩,牙齿咬到舌尖都发麻,他触电般停止自虐一样的行为,魔怔一样摸出手机,鬼使神差地将熟记于心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按下通话键。
隔着薄薄一层窗帘,他能勉强看见被高楼遮盖的灼灼白日,模糊的光穿透了玻璃打在他脚边,如同黏腻的爬行生物渐渐勒紧他脚踝,纠缠着攀附孱弱的肩胛,最后在虚弱的呼吸声里,轻轻献上一个吻。
在铃声里恍惚想起过去,想起她藏在眉梢里的浅薄笑意。
闵什桃是腐烂的树莓和糖浆的混合物,甜腻到让人舌尖都发苦。她在他面前很少有开朗的模样,田柾国觉得自己像个卑劣的偷窃者,因为贪恋丝丝缕缕无甚用处的爱意,便将本不属于自己的夜莺锁在笼中,企图用怜悯囚住她的身体,将损人害己做到极致。
他曾是卑劣的窥视者,用目光一寸寸将人吞食殆尽,神经质地死死搂住她清瘦的身体,也妄想过将人揉碎了塞进胃里,可那太痛了。他向来看不得她痛。
电话被接通了。
女孩不说话,他也没出声。田柾国咬住下唇,一时冲动的举动让他不知如何收场,慌张塞满心头,他还是怕,怕她觉得自己要反悔,要再次故技重施,贪婪地连她身边的空气都妒忌。
“田柾国?”
他突然有些拨开云雾见日明的轻松,又像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不过一切都很值得了,能够从她嘴里再次听到自己的姓名,不是厌恶也不是恐惧,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田柾国?不说话我挂了。”
“闵什桃。”
他惊诧于自己变得沙哑的嗓,像流浪在沙漠里濒死的旅者,几乎是求生般的喊她的名字。
他想起自己死皮赖脸贴在女孩身边的模样,像只被抛弃过的猫,因为渴求温暖渴求爱,再冰冷的态度也能笑脸相迎。
最后一次见面在他进手术室的前一个月。
田柾国缠着她做爱,皮肤相贴的湿热让他如获新生,好像死到临头也会贪恋爱情的温度一样,他是最无可救药的痴人。
“你怕不怕?”
他紧紧箍住女孩的腰身,神情脆弱到仿佛幼嫩的稚子。因难捱的顽疾,他面色总透着病态的白,情事也只能让他脸颊染上一层汗津津的薄红。
他有双湿漉漉的眼,无形的目光缠绵地绕上女孩指尖,顺着胸脯微微隆起的弧度吻上她的唇。
“如果我死在病床上,闵什桃,你怕不怕?”
女孩喝了点酒,有些醺然的眼仿佛一池吹皱的春水,迷蒙的波光潋滟出罕见的温柔,她不回答,只有些迷茫地朝他笑指尖穿过了他的黑发,轻轻唤他柾国。
柾国呀,我们柾国。
“我还是希望你别忘记我。”
电话那头静得有些吓人,田柾国觉得自己几近疯魔。他有些想要结束了,那很简单,仿佛挂断这通电话一样简单。
“闵什桃,爱救不了我。”
“现在你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