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别慌,慢慢来。”
我睁开眼,看着冰冷的天花板,耳畔响起她的声音。
我又梦见她了。
孩童时,她是村里最受孩子喜欢的,我也不赖,混世魔王。
早上去张爷爷家蹭点饭,下午再去刘奶奶家里找小小刘唠下磕,顺便蹭点饭。
啊,生活总是那么充裕美好呢。
在我上学前,我和她没什么交集,好吧我承认是因为我嫉妒心太强了,不想看到别人都那么喜欢她,围在她身边听她讲故事,看着她笑脸盈盈的样子。
可是她从没对我笑过……从未。
奶奶东拼西凑把我上学的钱凑够了,其实我也没有多想读书,总觉着读书挺无聊的,还不如去地里多撒点种子,来年我还能卖掉作物换点钱。
但奶奶执意要让我去学堂。说是什么:“你不能辜负了这么灵光的脑子啊。
灵光?我顶多算狡猾。
但我实在太年轻了,也不能说是年轻,我实在太小了,许多事情都不明白。
所以那时候的我也不能明白,为什么别人家都是爸爸妈妈和“我”,而我是奶奶和我。
我不能明白奶奶大晚_上抱着一个黑白相片哭成泪人。偶尔她能发现我在偷偷瞧着,她会让我过去,让我哭。
恨不得把列祖列宗都哭出来的那种哭。
南婉也和我一样没有爸妈,这是我唯一和她有所相同的地方。
不过还好,奶奶将全村的孩子都给我比了一遍,嫌弃我这样不好那样不好,唯独没把南婉算上。
其他人没事,唯独不能是她。
她从来不上学,大家都长大了,她还是那么小一只,大家都买上了名牌衣服,她还是穿着一袭白裙,大家都不认识她了,她还是对他们笑脸相迎。
七月初七,俗称七夕。我奶去隔壁山头做事 去了,她让我去山上捡点柴火以备冬日之严寒。
我讨厌这座村庄,它装下了夏日的燥热,也盛满了冬夜的凛冽。
上山后,热气聚拢成一团围绕在我周身,我急躁地想去山顶吹吹凉风。
我听见她说“阿念,别慌,慢慢来。”她牵着我,我的脚步轻盈起来,那一团热气也逐渐消散,一阵阵从山脚来的风向我袭来。
她把我带到一堆枯木旁,让我和她并肩而坐。
“桑念”她叫我的名字叫地那样轻飘飘,像春
风似的。
怎么了?
她摸了摸我的脸“桑念别慌。听,风也很慢”
她说别慌,她让我听风声。她让我明白书里的温柔是如何的模样。
她太能抚慰人心,给了我好多好多心安。
我十六岁那年的夏天,奶奶一大早给我收拾行李,她把我推向了另一个女人。
一个眼里没有装着我,却让我奶奶格外相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