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丁解牛一般顺着盔甲关节衔接切下去,瞳鹊的动作熟练又流畅,眼神淡然而认真。
他下刀很快,动作放松,悠然有如行云流水,毫不迟疑却也丝毫不差。
很快的,露出皮肉,露出几乎贴在了盔甲上的一层皮肤——瞳鹊放缓动作,将皮与盔甲分离,当是时,多一分则盔甲毁灭,少一分则皮肤划伤,可瞳鹊神色未变,嘴角甚至扬起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于是那些看起来已然不可分割的皮肉与盔甲,就此隔离。
手术还是非常顺利的,或许是瞳鹊刻意认真的缘故,而他本身对于这次手术所证实的猜想结果也感到满意——
直到手术结束,他发现天色那么晚之前。
“给我一匹最快的马。”瞳鹊的脸瞬间变得于此刻天空同色,冷哼一声道,“现在。”
今天,可是七夕节。
怎么可以,就这样让庄周一个人在家?即便他估计会从早睡到晚,才不在乎外物。
该死的不在乎。
常常深受此伤害的瞳鹊想到这里,不由地又有些难过,那家伙怕是压根不会发现他不见了一整天吧?
即便如此,他依然要赶,在第二天之前赶回去。
瞳鹊的马术其实烂的不行,他走惯了路。
但他不怕死一样不停地抽着马驱使它前进,颠簸得非常人能接受,瞳鹊不想管那么多了。
到了长安城门,按照白起的要求直接将马放了(据说这匹马会自己跑回去),然后就不顾被颠簸的骨头几乎散架一路狂奔,自城北至城南,磨得脚都要起泡。
但他终于还是跑到了。
然后,瞳鹊突然就顿住了脚,他瞧见自家的灯火全灭,门口,有人坐在石阶上心不在焉的情景。
死撑着半眯眼不睡,一副被抛弃的小狗的可怜模样。
不是庄周又是谁?
神奇的,见他走近,庄周睁着有些血丝的双眼,直截一头栽倒在他面前——被他赶忙接住,咦,这是……
又睡着了?
一路颠簸的劳累和疼痛犹存,不过,看着这人满面风霜焦急,瞳鹊突地觉得,原来被吃的很死的,不仅只有自己而已啊。
这便不算亏了
好像是长久在野外,腾地瞧见远处人家灯火的微光,一瞬间难以言明的触动。
这个灯火通明繁华得如此冰冷的七夕夜晚,瞳鹊的心情一点点如夜幕烟花般绽开了,一点点的,温暖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