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鹊?没见过。”长安药铺里,扁鹊坐在隔间里悠悠然呷了口茶,皱眉回答。
正此时,因为满身酒气被支出门外的李白终于耐不住性子一个将进酒冲了进来,好似他不在片刻庄周就会把扁鹊撕成碎片一样。
开玩笑,他庄周根本没有什么攻击力,属于无害安全品种好吗?
扁鹊冷淡的嗓,与刚刚自梦境出来的瞳鹊有七成像,但也只是七成像。
即便如此,庄周依然听得有些没由来的沮丧,为了一个已然失踪一个上午的人。
看着李白和扁鹊谈笑,气氛好得有些无处插足,多余的庄周混混沌沌又自己一个人踏出了药铺大门。
庄周没有回家,只是呆呆留在药铺大门不远的街道——这是刚刚他傻站着堵了药铺的门,被小厮赶的距离。
抬头,还是那片万里晴空,日光温暖,洒在身上却说不出的冰凉。
或是他感受不到吧?
他想睡着让鲲载他回家,可是无论如何闭上眼,清醒得毫无睡意。
睡不着,就没有鲲代步,那么长的距离只能再次靠走。
满街的车水马龙。
可是闭上眼,那个人说着要为他刀剑的模样就出现了,然后心下某一角就开始生生撕裂疼痛,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瞳鹊这是头一回不留任何话语,彻底消失。
渐渐的,疼得麻木了,连同站得发酸的脚一起,没有感觉了。无力的庄周最终还是一步步走回了家门前,就着张良之前坐过的台阶坐下。
他没有吃任何东西,肚子里只有扁鹊那儿匆匆啜了一口的茶水,竟也没觉得饿。
往日都是瞳鹊喊他吃饭的,现在没有人准备也没有人喊了,他便也不吃算了。
都算了。
可是庄周注定要失望,因为日头从东方到正中再偏西,这条偏僻的街也没有几个行人经过,遑论瞳鹊。
七夕节,那个曾常年睡梦中的庄周,一个人睁着眼坐在门前的石阶,每次有人经过就打起十二分精神扬起笑站起来去看——
可都不是他。
明明一抬眼,那人似还在喊他要清醒一点;一转身,仿佛又是一顿‘怎么饭也不吃,想饿死吗’的斥责;一回头,好像就可以看到那人从战场回来挥舞手中银两,就为了他贪睡懒得上战场挣银子。
可是他现在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瞳鹊呢?
庄周很想不开,努力回想着是不是自己哪句话哪个动作不对,可是模模糊糊半梦半醒的记忆里,瞳鹊一直那么温和,从来没有露出半点不耐抑或不悦。
连眉头,都舍不得对他皱半点。
今天,是七夕了啊。
他会回来的。
庄周这么想,仍然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次出现哪怕一个人影的街口,纹丝不动。
他一定会回来的。
庄周坚持。
他会回来的……吧?
天色,就在这样的想法里一点点变暗,变沉,连带庄周的心情,都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终于,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