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要怪就怪你一时心软,没有斩草除根吧!”
她被逼退到悬崖边,惊世的容颜被藏在面具之下,看不到表情,冰冷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要杀我便来吧。”
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随即一拥而上。红色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中来回周旋,刀剑碰撞的声音时而刺耳,时而沉重。女子占据着上风,却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暗箭,在她腹背受敌时刺入了肩膀。
黑衣人趁机一脚踹在她腹部,叶清婉不由得连连后退,忽然间脚下一空,一阵失重感袭来。她感受到身体在下坠,悬崖边上黑衣人就那么看着她跌入无边的黑暗。
快死了吧。叶清婉看着遥不可及的天空,死了就解脱了吧?她这样想着。面具松动,从她脸上脱落,露出姣好的容颜,此刻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竟然带着笑,释然的笑。
叶清婉这一生,过得还真是可悲,年幼时就失去了父母,后来又被培养成杀手。可身为杀手的叶清婉,心里却存有良善,这是杀手的大忌。
也许我本就不是做杀手的料子。
她缓缓闭上双眼,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悬崖下的山谷美不胜收,粉红色的桃花开遍,层层叠叠,如浪潮一般在山中翻涌着。
一条瀑布从悬崖上奔腾而下,巨浪碰撞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那悬挂在山间的水就这么顺着山谷的路奔腾而过,哗啦啦的流响回荡在山间。
河边一名男子一袭白衣飘飘,貌若天仙,细长的眉下一双凤眸微微上挑,灰色的眸子里泛滥着柔情,水光熠熠,三千墨发随意的用一根白发带绑起,玉簪做饰。
翩翩公子的模样。
此时那双本该多情的凤眸里却带着忧郁之色,像是一汪古井,幽深黑暗,深不见底。那神秘的情绪似乎要把人吸入其中一般,让人难忘。
他缓缓走到河岸边,一柄匕首忽然出现在他手中。银白色的匕首覆上了他白嫩的手腕,在它陷入血肉的前一刻,对岸有个影子闪动了一下。
男子微微抬首,灰色的眸子闪了闪,他目光落在对岸的草丛,细碎的红色从一丛绿意中显现。男子飞身一跃,轻而易举地到了对岸,这才看见了重伤昏迷的叶清婉。
一旁的草尖上停驻着一只蝴蝶,刚才那个影子,应该是它在扇动翅膀吧……感受到有人来了,蝴蝶从她身旁的草尖飞起离去。
他垂眸看着地上的红衣女子,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匕首,犹豫不决。终究还是匕首落了地,女子被他抱在怀里,血沾染上他洁净的白衣。
叶清婉模糊的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似乎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她沉沉的昏睡过去。
咚咚咚,咚咚咚。
在一阵细碎的捣药声中,她睁开了双眼,微微动了一下,身上的伤口便撕裂般的疼痛。叶清婉只得侧过脑袋,入眼就是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他白皙的手正一下一下地捣着药。
“醒了。”男子没有看她,依旧垂着眸捣药,他一向是耳力极好,一点点动静便能惊动他。所以当叶清婉动了一下之后,他便察觉到了。
叶清婉没有说话,只是就那么看着他。她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她想要喝水,但是又没力气说话。
过了许久,男子终于舍得抬头看她,凤眸里是淡淡的凉薄,仿佛世间的一切事物都和他没有关系一般:“你伤的很重,不过我能治。”
双目对视,她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目光,后者只是淡淡的撇开视线,并未有什么异常,可若是细看便会瞧见他微红的耳垂。
这时气氛有点尴尬,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终于还是叶清婉开了口:“你是医者?”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吧。”
男子不紧不慢地起身走到榻前,手里端着捣好的药泥,慢慢蹲下身子。他拿过叶清婉的手,轻轻掀开她衣袖,白皙的手臂裸露在空气里,事先清理过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又渗出了血。
沾着药泥的指腹在她伤口上轻轻地涂抹着,凉意在皮肤上渗透,微微的刺痛感让叶清婉保持着清醒。
“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他看了看她脖颈下不经意间露出的划痕,将药泥放在叶清婉手边,起身出了屋子。
叶清婉轻轻“嘶”了一声,才动了一下就觉得自己的骨头都断裂开了,她支撑着自己坐起身,忍着痛上完了药,将衣物整理好。这时候的她才有时间打量四周,这是一间木屋,摆设简朴,书柜上都是些医书。
她尝试着下榻,没想到却牵扯到了腿部的伤,一声痛呼溢出唇齿,“啊……”脚刚一着地,疼痛使她绊倒在地。
房门被打开,男子快步走到她身旁,搀扶着她起来,“你要做什么?”
叶清婉指了指桌上的茶水,他这才了然。轻轻扶着她在榻前坐下,随即去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她手中。
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一点点地喝着茶水,他有些懊恼,自己那日就该早几个时辰了结,这样就不用有这麻烦事了。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她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男子摇了摇头,说道:“我本来没打算救你,只是个意外。”本来他是去自我了结的,没想到居然还有掉下悬崖还能吊着一口气的。
也许是觉得她命大吧,就带回来了。
叶清婉看着神色忧郁的男子,垂眸道:“我本也没想着能活着。”
有一瞬间,两人都感受到了同样的情绪。他们意识到,他们可能是同一种人。
“姑娘叫什么名字?”他看着眼前的女子,问。
“叶清婉。”她脱口而出,倾已经成为了过去。她想做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女人。没有活在刀光剑影里,没有再一次沾染鲜血。
他垂眸不语,许久才抬首看着叶清婉的双眼,扯出一个微笑:“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幸识,在下宋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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