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盛开的季节,满山的桃花开遍,连绵的粉色深深浅浅,层层叠叠。 女子一袭红衣似血,独自一人立于树下,微风吹拂而过,花瓣若飞舞的蝶在空中翻转流连。
一柄长剑在她手中流转,身姿曼妙,剑起剑落之中,花瓣在空中停驻又被剑风带起,翩翩起舞。仿佛这山间的桃花都是为她而开的一般,随着她的舞动而来回。
不知何时,女子停下了舞剑。
她姣好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透露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锐气和凌厉,似乎一切女儿家天真烂漫的心思都与她无关。
剑回鞘,她捡起地上的面具,轻轻戴上。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这片景色,面具下的脸没有一丝表情。
“诶,你可听说了?这景城啊,又死了一个贪官!”面摊旁,一黄一蓝两个中年男人正在谈论着什么,黄衣男子忽然凑近了问。
“是吗?可知道是何人所为?”蓝衣男子产生了兴趣,也凑得近了些,两人鬼鬼祟祟的模样有些好笑。
黄衣男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小声说道:“还能有谁?就是那个天下第一杀手——‘倾’。在那个贪官的尸体上还搜出了绘有桃花的信纸!”
“竟是如此?虽说这倾杀人如麻,却也是为了这城里的百姓,但愿她能一直逍遥法外。”蓝衣男子叹息了好一阵,便和黄衣男子一道离去了。
角落里,女子端坐着,桌上的面蒸腾着热气,银剑被放在一旁。剑身通体银亮,质地不凡,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剑是用上好的材料打造的。仔细一看,上面还刻着一个“倾”字。
为了城里的百姓?女子回想着那两人的对话,只觉得好笑,杀手杀人怎会顾得什么百姓。只要开的价码够高,皇亲国戚照样可以动手。
这是规矩。
倾,天下第一杀手组织“风华”的头牌杀手。倾是她的代号,杀手组织的人从不以真名示人,组织内部的人都以代号相称。他们的真名只有自己和他们的主人知道。
每年组织内部都会选出最强的那个杀手,而倾,已经连续五年成为风华的头牌杀手。她在六岁那年满身是血的被主人抱回来,培养成了杀手。
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她从何而来,她自己也从来没有提及过自己的身世。组织里的人只知道她性子孤僻,不愿和人接触。
且让人奇怪的是,倾只接杀贪官污吏的任务,其余的一概不理。由此,城里百姓对于她的风评极好,甚至有说书人开始编排她的侠义之事。
她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面,面具下的神色有些复杂,在她出神之际,一枚飞刀射入桌面,还钉着一张纸条。
女子并未回头去看是谁,而是轻易拔出飞刀,拿起那张纸,纸上字迹清晰:倾,主人要见你。
“无非就是让我杀了李元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再和我唱一出戏……”女子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忽然染上了笑,只不过这笑带着讽刺。
师徒情深的戏码她这些年已经看够了,此番回去,不知是否还是那老一套。倾拿起剑,扔下银两便慢步离去。
竹林深处,一间竹屋出现在她眼前,悠扬的琴声从里面传来。舒缓的曲调在静谧的竹林里回荡,忽然间空气一滞,琴声陡然一转,尖锐而凌厉。
就像是看似烈阳高照的天气,其实酝酿着狂风骤雨。
倾的脚步顿了顿,她微微转头,伸出手想要碰触那停驻于半空中的竹叶,琴声忽然停了,半空中的竹叶仿佛失去了依托,轻轻的坠落在地。
她的素手在空中停滞了一下,随后快速落下,倾没有丝毫迟疑,快步走了过去,带起一阵风,幽幽的桃花香在空气中久久不能散去。
竹屋门前把手的黑衣人见到来人是她,微微低头以表尊敬,随即为她打开了门,倾神色淡淡地走了进去,身后传来一阵关门声。
香炉里不知道燃的是什么香,浓重的香味扑面而来,她不由得皱了皱眉,抬手在空气中挥了挥,面具下的脸写满了嫌弃。
屋内男子一身黑衣松松垮垮,男生女相,黑发披散着落在胸前背后,柳眉之下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琼鼻微挺,薄薄的唇鲜红如血,像是点过胭脂一般。白皙的手在琴弦上跃动,似乎是感受到来人,他停下了抚琴。
“回来了。”他转过头,柔气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若是从前,恐怕倾会对这样温柔的他动心,但是现在的她不会了。
倾微微颔首,面具掩住了她冷漠的神色。
男子见她不说话,缓缓起身,似乎是绊了一下,险些跌倒。倾动了动,却没迈开步子。他微微一笑,一边走到倾跟前一边道:“我没事。”
他抬起手,白的不像话的手在倾的面具上抚摸着,忽然间他轻轻地咳嗽了起来,他藏起沾染了鲜血的手,笑得温柔:“都杀光了?”
“嗯。”倾淡淡应道。
男子似乎是不经意地问:“没有余孽?”
她微微抬首,眸中凉意如水,语气平静:“没有。”
“那便好。你知道的,不留余孽是规矩。”男子慢步回到了琴边坐下,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就是规矩。
可她,不是守规矩的人。
倾冷漠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她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只不过没有说出来罢了。果不其然,男人开口了:“李元程,灭门。他贪污的证据就在那,你可以看看。”
她拿起那一叠账目,仔细翻阅过后,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明晚完成任务。”
倾忽然顿了顿,问:“非要,灭门吗?”
“你应该知道,买家的要求,必须做到,这是规矩。”男人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他眸中的冰冷却让倾手脚冰凉。
“我知道了。”
她行了个礼,正欲退下,却听见那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婉。”倾身子僵硬了一下,她缓缓转过身,面具下的脸上带着错愕。
“我好久没有听见你叫我师父了。”
“你说过,在组织要叫你主人。属下还有任务,要先去准备了,属下告退。”
女子鲜红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男人猛的咳嗽起来,鲜血染红了他的手,目光却久久地停留在门外,他声音里透着一丝苦涩:“你怎么就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