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一片云雾蒸腾,单调的白色宫殿一排排一片片坐落在这片土地上,威严而又神圣。
离厌缓缓走在前面,折扇轻摇,好不悠闲。乍一看还以为她是来赏景游玩的,相比之下跟在身后的狐十七就有些急躁了。
“不是说来取妖藤花?还在这里闲逛做什么?我们可是有正事的。”
守卫虽说是尽职尽责,可来了两位姿色上等的女仙,谁都忍不住多撇了几眼。惹得狐十七不自在的拉了拉自己的面纱,也不知道这位仙人怎么想的。
直接去妖藤树的所在不就好了,何必如此弯弯绕绕?
离厌没有搭理狐十七,接着朝仙尊肆月的住所前去,墨色的眸子漾着笑意。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元啸宫前,一道结界阻挡了两人的去路。
一道清冷的声音缓缓从里面传出来:“来者何人?”
闻言,手中折扇轻合,离厌微微低了低身子,声音不大不小,不卑不亢:“吾与吾友欲取妖藤花,听闻仙尊想彻底铲除此妖邪,特来商议。”
里面再没了声音,离厌直起身子,折扇飞出,轻而易举地飞进了宫殿大门,又回到她手中。离厌笑了笑,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狐十七,示意她跟上来。
走进元啸宫,四处陈设清雅别致,一旁还种着些花花草草,虽然开的繁盛,却是多而不乱,应当是有人刻意修剪过。
这宫殿虽大,仙侍倒是没几个,听闻仙尊喜静,当初遣散了仙侍,就留了重明在身边。且这位仙尊清冷不爱与人交往,六界的一些风流韵事虽然多,却没有一件与之有关。
一些八卦的女仙曾私下里议论,说这位仙尊是个断袖,与重明有些什么。这事在六界之中广为流传,仙尊本人又不常踏出仙界,自然是对此一无所知。
迎面走来一位少年,白衣银冠,腰间佩玉,手执银剑。他径直走到两人面前,作了个揖,面色冷淡:“仙尊在后院喂鱼,你们随我来。”
这就是传闻与仙尊有点什么的重明仙人。
翩翩少年,英姿飒爽。
离厌微笑着点了点头,跟在少年身后。走了一会儿,三人到了后院,只见男子身穿淡蓝色衣裳,端着鱼食站在鱼池边。
重明冲着他弯了弯腰,“仙尊,人已带到。”
肆月没有说话,只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重明看了一眼肆月,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离开了她们的视线。
肆月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在看到离厌后,万年不变的表情有了些松动,竟有些惊讶,又带着疑惑。
他探究的眼神在离厌身上来回,许久才开口问道:“我与你是不是在何处见过?”
离厌回想了一下,随即笑道:“是见过,在神君寿宴上……”
“不,我不会记得在无关紧要的人寿宴上见过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肆月打断了她的话,似乎在想些什么。想了许久却依旧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罢了,想不起来就算了。
肆月又看了一眼狐十七,随即转过头继续喂鱼,声音不咸不淡:“你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她,恐怕会是个拖油瓶。”
他这是在说自己弱?会给人拖后腿?
狐十七当即就回敬了一句:“是啊,我不敢说自己能抵千军万马,可仙尊不也是废了好大力气才只是把这妖藤禁锢在仙界吗?”
“……”肆月面色平静,端着鱼食的手指关节却微微泛白,洁白无瑕的瓷碗顿时出现了几道长长的裂纹。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和你们一同去。”
离厌看着肆月的变化,笑了笑才说道:“那便谢谢仙尊了,吾友性直,还望仙尊海涵。”
“本尊自然不会同她计较。”肆月抬了抬下巴,斜睨了两人一眼,语气平静无波澜。
离厌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想着如何与狐十七撇清关系,这仙尊可是这六界里最记仇的,可不能和他结梁子。表面上看着毫不在意,指不定心里在想怎么报仇。
肆月放下了装着鱼食的瓷碗,上面的裂纹被狐十七收入眼底,她装作没看见一样,心虚地看向四周。
随即,肆月带着两人来到了禁锢妖藤树的地方,遣散了守卫的士兵。巨树笔直的矗立在此,树顶早已没入云端,粗大的妖藤缠绕着树干,与之融为一体。
几朵巴掌大的紫花生长在妖藤上,无疑就是妖藤花了。见此情景,三人纷纷祭出自己的法器,兴许是感受到了杀意,妖藤竟缓缓的动了起来。
巨大的藤蔓打散了三人,肆月在几根藤蔓间来去自如,蓝色的灵息包裹着他,妖藤伤害不了他一丝一毫。
离厌暗红色的身影在枯绿色的藤蔓里来回,手中折扇飞舞,在妖藤的攻势中游刃有余。她周身萦绕着红色的灵息,妖藤竟是不敢近其身。
而狐十七则小心翼翼的在这些巨大的藤蔓之间周旋,也许是感受到她修为比另外两人要低,妖藤将突破口放在了她身上,数十条巨蔓同时攻向她。
忽然间一条藤蔓缠上了她的手臂,竟一瞬间生出利刺,扎入她的血肉。鲜血染红了她白净的衣衫,狐十七紧紧咬着嘴唇,不让痛呼溢出唇齿。
藏月脱手,对着那根巨蔓就是一斩,巨蔓被斩断,失去了生命,从她手臂上脱落。
狐十七趔趄了一下,这时一把剑向她刺去。
径直侧过她耳边,刺入她身后的一根藤蔓。狐十七捂着还在流血的伤口,朝剑的来处望去,只见肆月掐了个诀,火焰烧尽了数根藤蔓。
“分神是会死在这儿的哦。”离厌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边,手中的折扇不见踪影,狐十七看了看四周,瞧见折扇在巨蔓间来回。
离厌掐了个诀,布下一个结界,将两人护在其中。她将手放在狐十七伤口上,红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伤口愈合。
“你,真的只是个小仙吗?”
“那些小鬼没说吾的身份么?”离厌看了她一眼,桃花眼微微眯起,笑意满满。
说来也是惭愧,狐十七当时急着找救人的方法,问的都是些确不确定能救人的问题,倒也没问她是谁。
想到这里,狐十七才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面纱的触感让她缓缓收回了手。离厌淡淡一笑,一字一句道:“吾乃九幽司,离厌。”
“九幽司……啊,原来是九幽司大人,小妖多有冒犯,请大人恕罪。”狐十七连忙行了个礼,却被离厌按住了手,她抬眸看着离厌。
“不必,汝且在此侯着,吾这便去取了那妖藤花。”一语罢,她飞身上前与肆月汇合,两人齐齐念诀,一个法阵忽然出现。
妖藤似乎感受到了危险,想要反抗,却被这股力量压制得无法动弹。离厌取了那妖藤的花,便同肆月一齐施法,阵法发动,妖藤树瞬间灰飞烟灭。
临走前,离厌给了肆月一盒丹药,浅笑:“仙尊可不是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才能铲除这等妖邪的人,这伤还是要医的,免得到时候那人再度出世,我们六界没了依靠。”
“……多谢。”
……
“多谢九幽司大人,只是小妖还想让大人帮一个忙。”
“我知道了,到时候我自会去一趟人间。”
“感激不尽。”
狐十七拿到了妖藤花,赶忙去了人间,将受伤昏迷的遥雪治好之后,与她一起去了天山门,想要宋易的尸体。
尸体是在她离开后被宋易的师父带回去的。
“啪”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面纱悄然落地,遥雪想要上前,却被狐十七拦住。
白须老人怒视着她,似乎要将她千刀万剐一般,“你这妖孽,害死我两个徒弟,竟还敢来我天山门要他的尸体?!”
“我可以救他!请您,把尸体给我。”狐十七不想解释什么,黑色的眸紧紧盯着眼前的老者。
“给你尸体?让你再害我徒儿一次吗?我不想造杀孽,你给我滚!”老者气结,一挥衣袖转身便要走。
狐十七抿了抿唇,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缓缓道:“既然您不肯给我,那我便只能动手抢了。”
遥雪跟在狐十七身旁,两人在天山门的一群弟子中周旋。她把自己的背后交给了遥雪,自己放心的和老者交手,虽说是动了手,但并未要人性命。
“噗——”狐十七挨了老者一掌,鲜血从口中吐出,连连后退。遥雪见此,三两下打飞了围攻自己的人,冲上前去护住狐十七。
“既然做不到把宋易的尸体给我,那就把这个给他服下……三日后,他便可聚齐魂魄,到时再引他的魂魄入体,他就可以活过来了。”
狐十七擦了擦嘴角的血,手中白光一闪,出现了一朵淡紫色的花。
她将此物塞进锦囊,递给老者,见他迟迟不接,就扔在他面前,“您可想清楚了,若还想让他活过来,最好一试。这花一天后便会枯萎。”
说罢,狐十七转身离开。
老者看着地上的锦囊,终究还是弯下了身子。
……
宋易醒来后,失去了有关狐十七的所有记忆,师门的人也谨遵师命,永不提起狐十七。
凡人几十年过去,宋易寿终正寝,一生未娶。
狐十七成为了妖界的女君,高傲却不再如以往那般放纵,身边也多了一位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