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见人敲门进来便站了起来。
“付岑。”她有些局促,双手稍微的不自然起来。
“来找我也不跟我说一声,”付岑皱着眉,顾盼以为下一句是责骂,却听他说:“我好让人下来接你。”
顾盼淡淡的:“启胜总裁夫人的名号,你们前台还是知道的。”
“今天来签股份转让书?”付岑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
顾盼点点头,“一直拖着也不好。”
“那我叫律师过来。”付岑挥手让季秘书打电话给律师,季秘书见着顾盼,狗腿的叫太太好。他一只脚还没踏出去,付岑又叫住了他,“叫人沏茶过来。”转而又望向顾盼,“付太太,你喝茶还是咖啡?”
顾盼端着架子:“付总,我喝咖啡。”并附赠顾氏假笑。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进来给他们俩端饮料。
“付总,太太,你们的水。”女人见顾盼看着她,微笑着道:“太太,我是付总的助理,lara。”
顾盼觉得自己在lara眼里一定成了妒妇,她只是好奇那天那个送衣服来的是谁。
“谢谢。”顾盼礼貌地道谢。
付岑见她一副矜持的样子,真想把那天晚上喝醉酒扒拉着他的样子复述一遍。
季秘书领着律师上来,合同已经备好了,顾盼粗略地浏览了一下,爽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付岑神情阴翳,端着茶杯的手送至嘴边掩着面容。
“太太不看看这些条款吗?”律师有些许惊诧,她就不怕付岑使法子绊她?毕竟这次的交易是把半条命搭进去了的,万一付岑有意让她难过……
顾盼冷静的很,手都没有抖一下,那天晚上喝醉后的失态是她对这段不漂亮的婚姻的最后怨毒,现在,她无心关心也关心不得,斗得过付岑的女人可能这辈子还没出生,她能有什么办法呢?若是眼前这位‘温柔似水’的付公子真有那个歹心,她也认了,顾盼现在不会蠢到与虎谋皮,至少在这场博弈中先活下来,顾盼比不得付岑,却也心眼不少,合了笔帽,将合同推过去:“我信付总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
言则,付岑要是真有图谋,那便是歹人。
付岑闻言一笑:“自然不会加害与你。”他落笔签字同样迅速,顾盼懒得管他想的什么,无非是些丧妻的恨意。
顾盼也恨,这世间竟有人连死了都要摆他一道,偏偏她得受着,还是心甘情愿的受着。
豪门里腌臜事不少,亦不缺他们这一件,顾盼现在真真落入这个人前人后两面的男人手里了,律师不免流露出一丝同情之意,再想想,这些贵人又岂是他同情的来的。
“两位若无事,我先告辞了。”律师起身微微欠身,付岑让秘书送人下楼。
会客室里只剩了他们两人。
“付总,我说话算话,你给了我的东西我也自当完成我的承诺。”顾盼提着包的手不觉紧了紧,眼波流转,悲戚溢于言表。
“怎么顾小姐得了我的好处反倒让别人见着我把你生吞活剥了一样?”付岑坐着,她站着,男人虽是笑着的,却不难看出有丝丝嘲讽,“抽个时间把证领了才算了了你的一桩心愿。”他起身,拍拍她的肩,便抬脚走了出去。
顾盼回头望着脚下的整片繁华,真是这样吗,俯视整个三江的地方就能掌控整个三江吗?她眉眼里皆是凉意,转身出了门,关门的声响震的杯中的水晃了一晃,洒在桌面上,很快有人进来用抹布擦了个干净,不见一滴水痕。
都南的公寓里,舒棠蹲在行李箱前将衣物分拣出来,尽是些简单的款式,白色的衬衫,简单的牛仔裤和一些廉价的连衣裙。她闭了眼,回想起以前舒家的生活,白皙的手握成了拳,指甲染了酒红色的蔻丹陷进肉里,疼吗?不疼的,比起身上的伤痕她疼什么,舒棠卷起袖子,那些青紫浮现出来,但她却有没有理由去怪江肆。
没人逼她,路是自己选的。
顾盼说的那些个画画的工具在落地窗前,夕阳最后的一抹余晖撒在她的脚边,探过身去,隔着玻璃的光没有丝毫暖意,像是,冬天的太阳。
画架上还摆着一幅画布,大块的红色下星星点点的红,倒是有些意境,只是画没画完,留了一出空白,那里缺了什么,舒棠也不是顾盼这一笔她补不得。
回想起往事,舒棠还是分外怀念。
“舒棠,我带你走。”少年的外衣拢在她身上,仿佛真是真是神明在世,她伸出手的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电话响着,舒棠跑到卧室接的时候已经挂断了,她见是年月的电话,又拨了回去。
那边接的很快。“棠棠,顾盼说冰箱里有蔬果,要是想到外面吃,给她打电话就行。”年月等地铁地时候想起这茬,忙打了电话过来,思索良久她支支吾吾的跟舒棠说起那张卡的事。
“你给我钱做什么?你自己不缺钱吗?”舒棠气笑,“你弟弟还在上学,你把钱给了我,你弟弟天天吃盒饭?”
“我帮不上你什么,盼盼有家世有人脉,我虽比不得她,也是真真切切为你好的,在三江没点子闲钱你怎么过活?”
话糙理不糙,舒棠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只需这一次,我既然回来也不可能一直靠着你们生活。”
“江肆对你不好,我们确实为你想的,这段时间你先静一静,天下何处无芳草是吧?”年月抓着地铁扶手在车厢里摇摇晃晃,舒棠心里对这个两个女生还是挺感激的。
雪中送炭总是比锦上添花讨巧的多。
“我知道,你先忙。”舒棠温声嘱咐了一些,抱胸站在窗前,星阁摘的到星星吗?她还没见着过呢。
揽月楼里,遇川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同面前双眼沉沉的男人说话。
“说来也巧,怎么那天我就刚好在这儿,要是我不在……”
“要是你不在,她们会直接打给我,让你打不过是想让你知道‘付太太’这个头衔顾盼不是虚坐着的,万一你色迷了眼反过来害我还正合她们意。”付岑接过话茬:“正好葛阿姨还想我打听你的婚姻大事°”
“我妈也真是,说什么了跟你?”遇川面前的茶水还是满的,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没说什么。”付岑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又转移了视线。
“我听说你和顾小姐把股份转让书签了?”遇川是没想到能这么快,不过也是,登报逼婚的事儿都能干出来这算什么,“花这么大力气娶顾二小姐回去,真的只是为了顾倩吗?”
遇川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娶一个你恨的女人回去不是添堵?”
“她想拿到的东西给了她,剩下的都是我的了,毕竟好玩的事可不多。”付岑揉着睛明穴,语气里丝丝玩味。
“值得吗?”
付岑睁眼,“值不值得现在怎么说得清呢?”
遇川没了话,付岑拿婚姻赌一个结果自然是不简单的,想要那个秘密又舍不得人坐牢。不过,在他身边和坐牢唯一的区别可能是衣食无忧。
付岑的合同里注明了如果离婚顾盼是拿不到一分钱的,所有股份都会交还给付岑,他布了一场局,为的什么可能只有他自己清楚。
“知道你主意多,你结婚了,我就送你一份大礼,祝你和顾小姐天长地久,白头偕老,琴瑟和鸣。”
遇川举杯一饮而尽,付岑笑着说:“谢谢。”
对两个不爱的人来说,这还真是世上最恶毒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