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颤抖着翻开那本玫红色硬质封面的录取通知书,玫瑰形状的底图在纸面肆意生长,高贵而不可一世。烫金的行楷穿刺游走在玫瑰之上,是那样轻的东西,却又是来自云端的另一个世界发出的盛会邀请。
港城大学医学系。全额奖学金。
十几年的抬头望不到天空的生活让她更加清楚这两个词的份量。
那是1994年的盛夏,顾缉熙送给18岁的自己的成人礼。
身边的父母接受着邻里或是真心或是违心的祝福,笑得合不拢嘴。
终于平静下来时,父亲猛灌一口啤酒道:
父亲这些年千玺怎样对你的,我们都看得清楚。熙儿啊,跟他订婚吧。没有比他对你更好的人了…...包括我们。
母亲老傅你没毛病吧?我女儿坦坦荡荡一片光明的未来,为什么要跟着那个刀尖上舔血的烂仔一起?这种烂仔离得越远越好啊...…
又是永无休止的谩骂和争吵。让人疲惫而厌恶的一切。
顾缉熙重重关上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嘈杂的声音依旧从里面传出来。热气在日头下如浪潮翻涌,老旧的街区随手一截都是王家卫电影里的朦胧质感。
那时易烊千玺的名头已经渐渐在港城崭露头角。有智谋,圆滑老成,敢做敢闯,青龙帮的坐馆有心提拔他来抗衡守旧势力。才21岁,已经掌管帮会在新港分区的所有酒吧。
深水埗的男孩子对他怀有一种英雄主义的憧憬,女孩子则怀着罗曼蒂克式的甜蜜糖衣悄悄与朋友谈论关于他的少女心事。那些上了年纪的阿嫲和母亲则会蹙着眉头将他当作反面例子加以抨击。
易烊千玺小公主,升学快乐。
独属于他的醉酒嗓在顾缉熙身后响起,慵懒且温柔。
还没回头,易烊千玺便从后面轻轻松松地将她小小的身体整个儿拢进怀里。清冽冷丽的雪松夹杂着淡淡的万宝路燃尽的气味,让人心安。
顾缉熙蹙眉看他:
顾缉熙又抽烟?
易烊千玺知道小姑娘不开心,赶紧给她顺毛:
易烊千玺一支而已。那帮死阿sir最近盯得紧,不给点好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