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殷储，拜见王上。”
“末将殷紫夕，拜见王上。”
“末将楚伶，拜见王上。”
风华看着呈上来的首级，很满意，倒是没有注意楚伶说了什么。
突然，风华的脸色变了。他大踏步走过所有盛放首级的盒子，那些首级或惊惧，或愤慨，或愤怒……但是！没有！没有那个人的！
他反复确认了多遍，才下了结论，最该死的夜秋灵，首级不在这里！
“夜秋灵的首级呢？”风华压抑着怒气，恶狠狠地质问。
一下子，所有人怔住，谁也没有想到，夜国君王的首级，没有呈上来。
殷紫夕却是脸色惨白：那日，是阿伶一人闯入皇宫，再出来时，说已经解决，一个不留，这才让将士们进去收首级。
将士们不认识夜秋灵，这不奇怪，不知道到底取下了谁的首级，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为什么？阿伶亲手杀的人，怎么会出纰漏？
除非……阿伶，知道夜秋灵活着！
殷紫夕打了一个寒战，抬头望望盛怒的风华，正想着怎么解释，却听见身旁清丽的女声响起。
“回王上，是末将办事不力，让夜秋灵逃了。将士们不认识夜秋灵，不怪他们没检查。还请王上恕罪。”
一席话说得不卑不亢，却不动声色把罪责全部揽下。
风华气的牙痒痒，真是个好女儿！
“逃了？为何不追？”
楚伶低下头，默了默，道：“末将当时兵尽粮绝，已无力追击。殷将军和殷小将军在南北两疆，远水解不了近渴。”
明明是解释的话，却让殷氏父子万分惊骇！她用两句话，把他们摘干净了！而她自己，承下了所有责任！
风华气得冷笑：“行，孤的公主，能耐了是吧？既然这么想担下罪名，孤成全你！退朝！”
朝堂上鸦雀无声，没人敢动，楚伶却若无其事地叩了一个头：“谢王上成全。”
楚伶聪明，这事虽然不关殷氏父子的事，但同在沙场，他们绝脱不了干系。若是落在风华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但相比殷氏父子，风华更想折磨的，是她。所以她才敢明目张胆护着他们，护着全军。
她自嘲地冷笑，楚伶，你看啊，在他眼里，他就算放弃除掉隐患的机会，也要折磨你。
你看，你是他亲生的女儿，可你的存在，好像就是供他利用的，出气的，还有……折辱的。
夜深了。楚伶已经在殿里，跪了一天。
膝下的冰玉地板，冷得直穿骨髓。楚伶身上还有战伤，实在是跪得艰难。
“跪不住了？”坐在上位的风华抬眼看了一眼，冷笑道：“受不了当初何必做这种事？又何必逞能？”
楚伶没理他，风华倒也不在意，随心问道：“夜秋灵在哪？”
“跑了，我哪知道。”楚伶淡淡道。没人的地方，她实在是对这个父亲，尊重不起来。
风华放下笔，脸色有点冷：“萱儿，别让孤问第二遍。”
“你把夜秋灵放了，为什么？”
楚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王上就这么确定，是我放走了夜秋灵？”
“那我楚伶的面子，可真大。堂堂夜国君王，需要我放走才能逃出生天。”
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狠狠地刺痛了风华：这个女儿，就对自己没一点情谊吗？哪怕是一点点尊重！
风华怒意升腾，道：“你可知道，何为君父！”
听完这话，楚伶低下头笑了一下。他问她，何为君父？他，配什么君父！
风华隔了多年依然记得楚伶的回答，冷漠而疏离。她说：“君者，安天下。父者，亲儿女。”
楚伶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冷笑：“对我而言，你安了天下，但从未亲儿女。”
一根银针，狠狠刺进楚伶肩头。饶是楚伶骨头硬，也闷哼了一声。
“传军杖，杖五十！”风华冷冷地吩咐，尽管他没有大发雷霆，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雷霆怒火。
龙颜大怒。
楚伶低头看看肩头的银针，五十杖啊……普通将士受上二三十杖就非死即残。风华是有多恨她，恨到要打死她。
行刑的侍卫朝着风华扑通跪下：“王上！不可！”
“嗯？”风华压抑着怒气，冷冷地看向侍卫。
侍卫冷汗涟涟，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王上，公主受不了五十杖的！”
“受不了？”风华冷笑一声：“实在受不了就承认，真能受得了五十杖，此事就当没发生过，夜秋灵就是逃了。若是死了……呵，孤怎么会让你死？”
楚伶眸光一暗，拉住还要说话的侍卫，轻声道：“行刑吧。”
侍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正要劝，却听楚伶道：“不想害了我就行刑，我死不了，放心。”
侍卫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站了起来，举起军杖。
风华看了一眼，毫不留情道：“孤要杖杖见血。”
侍卫这次真的差点把军杖扔了。
“公主，抱歉。”
狠厉的一杖落在楚伶背上，风华的心却不由自主地揪了一下。
军杖抬起的时候，大红色的衣衫染成了深红。
楚伶闭了闭眼，疼，真疼，风华可真是个好样的！
军杖一杖杖落下，杖杖见血。后来风华想起来的时候，想着她那时候是有多疼啊，平时怎么挨打从不吭声的她，那天被打得不断闷哼。
尽管有银针的刺激，楚伶还是昏过去了。风华看了一眼，问：“多少了？”
“回王上，还有二十。已经……没法打了。”
风华随意道：“提一桶盐水来，后背打不下往下打。她不说，就给孤打完。”
楚伶被盐水泼醒，全身每一个部位都在叫嚣着疼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起来摁在了刑凳上。
身后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伶才恍然大悟。
大腿上挨棍子，那简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楚伶默默数着，意识越来越不清醒。没有人发现，风华手里的笔放下了，只死死地盯着楚伶。
连风华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恨，恨得手都攥出了血痕。
五十。楚伶在心里默默数完，呼了一口气，抬头对着风华笑了。
风华的手猛然收紧：她的眼睛！那双像她母妃的会说话的眼睛！在对他宣战，在对他说，我赢了！
楚伶再次昏了过去，可风华没想放过她，再让人提来盐水兜头泼下。
楚伶又一次被泼醒，这次她被风华亲手拎起来，扔在地上。
然而在她被拎起来的时候，怀里掉出一个小瓷瓶。
楚伶一下子清醒了，赶忙去捡，却被风华抢了先。
楚伶伸出去的手徒劳地蜷了蜷，收了回来。
“给我。”楚伶气若游丝，抬头倔强地看着风华。
“这是什么？”风华打开看了看，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楚伶抿了抿唇，小声道：“要你管。”
“不说孤就不知道了？这么想要，说说夜秋灵在哪。”风华在楚伶眼前晃了晃瓷瓶，威逼利诱。
楚伶撑不住了，实在觉得风华烦死了，她好困……
“真烦。”楚伶声音很小，风华没听清，俯下身问了一遍：“什么？”
楚伶没理他。风华再仔细看，楚伶已经昏过去了。
“把公主带回翡翠宫，好生照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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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之后接番外篇哦！
要不我把番外的题目改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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