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争执,在谢良带着两个扛着大包裹的年轻太监进殿的时候戛然而止。
白衣轻甲的青年恭恭敬敬地跪在容华面前行了见秦君的大礼,
“王上恕罪,臣来迟了。”
容华笑了,
“谢卿来得倒不算迟,一切可顺利么?”
谢良抬手,两个太监便将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都倾在了大殿中央。
“刘大人家嫡子的玉佩,李大人家幺女的长命锁……”谢良随意地指了其中几个小物件说明来历,之后他自负地对着容华笑了笑,话却是对着在场众臣说的,
“诸位大人放心,一个不少。”
容华换了个放松的姿势,支着下巴懒懒道,
“众卿不必惊慌,孤召各家孩子进宫听学,一来王兄新丧,王兄的师父林公心里难受,孤给他找点事做,免得老人家熬出病来,二来名师出高徒,经林公悉心教导,这些孩子日后定能成为我大秦的文武栋梁。”
明晃晃的软禁人质,却也许了这些孩子前途无量。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朝中大部分臣子已经隐隐有了认命的意思,反正谁登秦君之位也轮不到他们,倒不如选择一个能给他们实打实好处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伤天害理,倒也无甚可指摘的。
岳齐见状上前一步跪在容华面前,
“微臣参见秦君!”
有了牵头的,素日与岳家交好的一些大臣们也跟着跪了下去,于是更多的大臣本着不做出头鸟的原则也跪了下去。
“我王氏一族愿效忠新君!”王承也急忙大声表达忠心,同时用力摁着极不情愿的儿子一起跪了下去。
容华满意的微笑,故作谦逊道,
“孤初登高位,朝中之事还望各位大人多多费心,孤必不会薄待了大秦忠良。”
这时,忽见一老臣缓缓站起。
却是谢竹。
老人泪痕未干,却正色道,
“公主此举不妥,其一,女子理应相夫教子,纵然贵为公主也不该插手政事。”
谢良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又听谢竹继续道,
“其二,强行召集各家孩子入宫听学与软禁何异?你为一己私利让诸位大人忍受骨肉分离之苦,此举为人不齿!”
说到最后,谢竹怒斥道,
“牝鸡司晨,国将亡焉!”
他又指着谢良骂道,
“不肖子孙,毁我谢家百年清名!”
“舅舅!”
容华这一声短促的呼喊像是责怪更像提醒。
谢竹一怔,这才想起容华已经是他故去的亲妹留在这人世间唯一的血脉了。
他再也说不出任何责备的话,老人捶胸顿足,长叹道,
“造孽啊——”
说罢,他勉强行了个礼,推说身体不适提前告退,退到大殿门口,谢竹忽然又道,
“老臣需携谢尚书一同回府,不知王上可否恩准?”
容华怕谢竹把气撒到谢良身上,犹豫间谢良给她递了个鼓励的眼神,
“谢家家事,王上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