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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良不喜欢宋欢，也不喜欢花笺。

他坐在窗台上，手舞足蹈地跟容安大骂宋欢是个混蛋，成日里跟容华那个死妮子沆瀣一气整他，还有他带来的那个花笺，成天没个女人样，一见他就把他打个半死，将来肯定没人娶。

容安正在逐字逐句地揣摩父君批过的折子，听着谢良中气十足的骂声，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谢良颇为尴尬地挠了挠头，

“就那个意思，你理解一下就好。”

容安斟酌了半晌词句，温和地安抚道，

“谢公子，花笺姑娘并非不通情理，或许你可以跟她好好道个歉。”

“我？跟她？”谢良瞪大了眼睛，“太子殿下，您可是我表哥啊！”

容安正色道，

“她毕竟是孟国二皇子的心腹，你用机关对付她着实失礼。”

谢良不满道，

“我又没伤着她，她还把我打了呢。”

容安无奈道，

“茗茗不是拦着她了吗。”

闻听此言谢良猛地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怒吼道，

“您的好妹妹！不许孟国的人动秦国的人，所以她秦国长公主就可以喊秦国的侍卫来打我？”

容安义正言辞，眼底却分明藏着笑意，

“茗茗这是赏罚分明。”

谢良第一次觉得花笺还不错是在昌历九年的冬天。

他的姑姑，秦昌王后病逝。

秦昌王后谢毓的父亲战死在秦国攻赵的战场上，母亲在她和兄长小时候早已病逝，后来她的兄长谢竹从文外放做官，她因着太后的怜惜入宫生活，再后来，她做了秦昌君的王后，陪着他剪除干政的王叔，平衡后宫前朝的势力，铲除朝中的贪官，平定边陲叛乱，她陪着他走到今天。

她很累了，走不动了。

她看着床边跪着的一双儿女和侄子，如同往日一般温柔地唤他们上前说话。

三个孩子刚站起身，她又摆摆手，

“是本宫糊涂了，你们还是站远些，莫过了本宫的病气。”

谢良却第一个不管不顾地扑到了她床前，

“姑姑，阿良不怕，”

容华跪在谢良身边，小姑娘红着眼眶，死死地攥着母亲的手。

容安也不声不响地跪在她的床前，如同谢毓一般柔和的眼眸盛满了倔强。

谢毓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安慰道，

“别怕。”

她看着谢良和容华，眸中划过一抹遗憾，随即却又释然，

“阿良，好好念书，以后不要和妹妹打架了，你是茗茗的表哥，你要保护她。”

谢良咬着嘴唇，用力点头。

“茗茗，母后不在了，要照顾好自己，”她温和地抚摸着容华的脸颊，“母后真遗憾，不能看着你出嫁……”谢毓缓了口气，用目光描摹着女儿的眉眼，“茗茗，你要幸福。”

容华哭得一抽一抽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秦昌王后最后转向容安，神色温柔而哀伤，

“阿宁，阿良是个聪明的孩子，日后必定是我大秦的栋梁之材，你要好好待他，”她又对谢良道，“你也要好好辅佐阿宁，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将来要做彼此最信任的人。”

最后她说，

“阿宁，你一定要做一代明君。”

容安缓缓阖眸，一滴泪滚落下来，

“母后放心，我日后定然善待阿良，成为一代明君。”

谢毓抽泣着，颤抖地抓住容安的手，

“阿宁……阿宁……”

容安睁开眼，仍是往日温和的样子，

“母后，容安在。”

谢毓望着他，嘴唇颤抖，最后她说，

“本宫还有话对王上说，你们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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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毓想对儿子说，对不起，她在最后的时刻，还是只能先把他当太子，然后才是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