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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不了的，春菊。我得嫁到皇宫去，我不能置贺家于不顾。”

　　“春菊，你走罢。”

　　小姐的话一直回荡在我的脑中。

　　说是我找到了沅五，倒不如说是他让我找到了他。

　　眼前这个沅五穿一身华丽白衣，风度翩翩。我自欺欺人的幻想被撕的粉碎。

　　我脑中一热，想也不想就直接一把冲上去揪住了他的衣领。

　　我质问他是沅五还是沅卿？他不语。我又问他有没有良心，他还是不说话。

　　我的心中满不是滋味，我大吼：“小姐！小姐要嫁去宫中，当太子妃了！”眼泪绷了弦的掉了出来。

　　他一愣，瞳孔放大，随即又暗了下去。

　　他低下了头，微凉的雨丝打湿了我的头发，他张了张嘴声音极小的说：“是我负了她。”

　　他的话就像一道天雷，“轰”的一声打在我的头上，我被劈的外焦里嫩。我呆呆的看着他，明明还是一身白衣，神色间竟半分不似从前。

　　原来以前的呆傻都是装出来的么？眼角湿湿的，我的心里实在堵得慌，拳头不受控制的打了出去，他也不躲，任由我发泄怒火。我抓着他的衣襟，看着他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心中亦不是滋味。我放开了他，脑袋“嗡嗡”的响。

　　我足足打了他两拳，此刻他的嘴角流出了血丝，他却像个没感觉的人似的，不吭一声。

　　我盯着他，眼泪就像江水泛滥成灾，他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僵持着，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呆呆傻傻的盯着我，慌慌张张的道歉，还有他和小姐在一起时的甜蜜，还有那日我为他们证婚，我们三个人笑得是多么欢喜，我的脑子乱糟糟的想了好多。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声音极小的说道：“春菊，如果有下辈子，我定娶她。”

　　他的眼睛再无半分色彩，我看着他就像是跌入了无底深渊。

　　他转过身去，身上的披风被风刮的吹到了天上，他看也不看。

　　他向前迈步，提腿间却一不小心绊倒了自己，一个踉跄向前栽去。我站在原地，条件反射的伸出双手，手里空浪浪的，抓住的只有那冰凉的雨水。

　　这股味道真不好受，比吃了几大碗的酸梅汁还难受。

　　过了一会儿他双手撑着慢慢的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着，我分明看到他在手上在流着血。

　　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对我说着：“春菊，你今天就离开这里吧，这京城是个大染缸，你不要卷进来。”

　　说完他就转过身去，似是不再留恋的样子。

　　天阴沉沉的，雨越下越大。我看见他抖了抖，应该是雨水淋到了伤口吧？

　　周围的景色在我眼里都朦胧起来。我只看见沅五一个人在那里穿着一件白衣裳，孤零零的走啊，走啊。

　　我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大声吼道：“沅五！小姐说此身足矣！”

　　他脚步一顿，又一瘸一拐的走着。

　　雨丝如瀑遮了我的双眼。

　　朦胧中我好像看见沅五回来了，他打着伞背着书箧傻傻的问我。

　　“这位姑娘，你可要雨伞？”就像初般相识。

　　后来大雨连夜下了起来，久久不停息。泥水冲刷着整个长安城，将长安换了个新模样。

　　这场大雨把那个连说话都不利索的沅五也带走了，如今世上只有个久经世事的沅卿。不久后小姐也出嫁了。

　　长安山头的山楂树又红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