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

“喝！给老子喝！”

赵仁贤拧开瓶盖，狠狠压在有辰的右半边脸上。

膨胀的气压将可乐挤冲出来，有辰只觉右脸火辣辣地疼，黏黏的可乐顺着他下巴流到锁骨，他的校服浸湿一片，还在往下蔓延。

“不，不要……”他想开口叫出来，却被赵仁贤的小弟死死捂住了嘴。

赵仁贤不解气，把半瓶剩下的可乐全都浇到有辰头上。有辰眼前一片乌红色，脑袋昏昏沉沉。

“吱嘎吱嘎——”赵仁贤把空可乐瓶扭成麻花状，随即扔到地上。

“真他娘的爽！”赵仁贤笑个不停，“他奶奶的，那群婊子就看中了你这幅臭皮子，老子约谁出来都逃不开夸你的，真他娘扫兴！扫兴！”

(小郎说:你在，你在无中生有，凭空想象？)

“哥！现在要我们做什么？”

“哼哼，给我，打！”

口水从赵仁贤嘴里拉丝地喷出来。

唔……疼！好疼！救……

周围的人抡拳挥腿，打得有辰抱头不是，护腿也不是。

好疼好疼……谁来，谁来救救我……沈老师，秋，秋寒……

“停！”

赵仁贤接过小弟的纸巾，一手攥住有辰湿漉漉的衣领。

“你不是有那么多人帮你吗，怎么，现在怎么没人来救你啊！啊！”

有辰咬咬牙，想破口大骂却苦于被捂住了嘴。

赵仁贤头也不抬，说:“你，松开他。”

小弟松了手，有辰就势坐起身，满心愤怒却还是被理智给压了下来。

他死盯着赵仁贤:“你这么做，等着被抓吧！”

“被抓？哈哈哈，你果真不是本地人，小子，你去问问，谁不知道我赵家在万城的势力。”

有辰又问:“成秋寒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成秋寒？呵呵，我想他现在估计比你还惨咯哈哈哈！”

赵仁贤不怀好意的大笑彻底激怒了有辰，他大吼地挣起身:“你大爷的！他在哪儿！他在哪儿啊！”

赵仁贤身后的几个人小弟飞快奔到他面前，一把压住了有辰。

有辰的下巴瞬间磕到地上，殷殷鲜血从缝隙中挤出来，和着地面的污泥，混沌一片。

草！挂彩了。

赵仁贤一脚踢翻有辰，又抄起一根破木棍对他的身子乱挥而就。

“够了。”赵仁贤闻声停下来。

有辰隐隐听见这么一声，好熟悉，好熟悉的声音……

他想看看是谁，但实在没有力气再撑开沉重的双眼。好沉，好沉……我这是要掉到哪儿去啊……

他刚才身下实实在在的土地这时候尽数瓦解了。

破碎，绽开，零落，消逝。

有辰飘飘荡荡在纯白的半空，突然划过一道绚烂的长虹。这果然是在梦里，才会有的鲜艳。

我在哪儿？

有辰的脑里突然迸出这么一个疑惑。

他环视四周，显然自己正站在一条公路的正中心。放眼望去，前方迷雾茫茫，仿佛永不见尽头。他紧贴着一边弯弯倒倒的灌木向前走去，边走边东张西望，希望能找到什么标志性的东西，混个眼熟，说不定就能想起这是哪儿。

走着走着，他蓦地心中一紧，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有辰迷茫地站定下来，他为什么在这儿以及来这儿前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算了算了，还是继续走，死马当活马医吧，有辰心想。

走过一会儿，朦朦胧胧中迎面踱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但不如说是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生，有辰这样想着。

因为此刻那个人已经站在了他面前，清秀温和的脸上挂着微笑，脖上围着一条蓝色丝绒围巾。一身冬天的打扮。

有辰的眼光落到他的黄色马丁靴上，看起来很温暖。可是，到冬天了吗？

那人笑吟吟地看着他，有辰觉得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们身边“呼呼”挂起风来。有辰冷得一颤，确如严冬般凛寒啊。那人转而朝他来时的路走去，与他擦肩而过的一瞬，有辰下意识要伸出手去抓住他:“请问，你……”

奇怪的是，那人明明刚同他擦肩而过，转头那人已离他有三五步远了。有辰自然没抓住他，悬在半空的手只好重新塞回衣兜。

他紧紧跟在那人身后，但他们之间总有那么一段距离隔着。似乎有辰向前一步，他就向前一步，刚刚好。

随那人走到原地时，突然从有辰身后窜出去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冲过去紧紧抱住了前头那人。

那道身影好像是一个男人，高大宽阔的双肩把有辰看向那人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有辰默默停下脚步。他仰头看向半空，如果说有辰刚到这里时还留有些许夜的凉意，那么现在已然几近黎明时刻。

再看向他们时，男人已被那人推开，只得与他并肩前行。

有辰见那人继续走路，他也动起了身。

而后那人越走越快，男人越走越慢。渐渐就形成了“三点一线”的场面。其间他俩从未回头一次，有辰全然不知他们是怎样的表情。

这时，前头慌慌张张地跑来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孩子。

有辰看见那个孩子迎头撞进了那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