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是南方那边有废太子的余党是么……”建安端着玉菟刚刚递过来的热茶,轻抿一口,陷入了沉思。
东方重华换下了朝服,一边顺着头发一边问道:“貌似是这样的。可是,我实在是不清楚南方的状况,当年废太子一事我还没怎么记事也没怎么关心朝政,公主在宫中待得久,还记得什么内情吗?”
建安扣上了茶盖,她抬头看着屋顶的房梁发了一会呆,才慢慢回复:“我当时也比将……相公大不了多少……我只听说,当时父皇还是燕王的时候,皇储一事本来毫无争议之处,临近登基之时,父皇才……废太子一直活在深宫里,命倒是还在,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状态。”
废太子还活着啊……东方重华揉了揉眼睛。他回想起来当年父亲偶尔提及怜世亓时的光景,不禁对父亲在当时压力巨大的情况下呆在怜世亓的身边的选择深感佩服。当年父亲作为怜世亓的幕僚,应该还有除了友情之外的事物在支撑着他吧。
也不知道父亲和怜世亓所谓的生死之交,是个什么样子。要是真的是挚友,为什么父亲临终前会留下那样一句话……东方重华想着想着也出了神,一时间房间里很是静默,似乎连窗外雪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建安时不时的咳嗽声将东方重华从回忆里拉了出来,他看向建安:“是不是不舒服?冻着了?“
建安摇头,冷淡的神情像是把刚刚在玄武门外的焦急完全抹杀:“没什么,我只是想休息了。”
东方重华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他想了想,补充道:“我晚膳之前一定回来。”
建安毫无反应,她只是裹紧了身上的毛毯,起身向里屋走去。
东方重华摸了摸脸。心想,今天估计是和建安说话最多的一天了,尽管每次貌似都是以建安的冷脸结尾,但东方重华发现自己在慢慢适应这样的生活。
这个公主到底在盘算着什么呢?东方重华叹了口气,这个小姑娘的事情他一想就头疼,他决定暂且不去深思这件事。
等到四下无人之时,东方重华又不禁想起来东方芸出事的消息。当时李棉一带而过,怜世亓也没有细问,他没能得知详细的情况。现下想来,东方重华心里惴惴不安。
怪不得东方芸那小子整整一个月都没来书信,东方重华以为是他的性子使然,没想到是出了意外。他想着,南方就算有些地头蛇很是嚣张,就算东方芸年纪不大,但应该不会拿东方芸怎么样吧?朝廷下派的京官,难道他们还能耍出别的花样?
东方芸那淡淡的身影浮现在了东方重华的脑海里,就算东方芸目前对东方重华比较冷淡,但他终归是放不下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少年。他越想越安耐不住,遂起身重新披上了衣服,准备去找白志浩说一下,顺便再看看能不能去拜访一下李棉,就算他好像不太喜欢自己,但为了东方芸这都不算什么。
落雪终于见小,庭院里全是一片晃眼的白。几个家丁正在扫着过道,侍女们两两成对地享受着初雪的美景,东方重华能认出来的汉广和桃夭两人,正在房前的空地上堆起雪人。
东方重华无奈地笑了笑,人多了就是有些不方便啊……他转身打算避开好不容易能松口气的侍从,准备去绕远出府。
正当他踏进雪地之时,他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这种感觉过于强烈,让他有种在漠北潜伏追击被发现的错觉。
他浑身迅速紧绷,慢慢回头,却是一个人都没有,熙熙攘攘的人们没一个冲着东方重华的方向。
东方重华愣了一下,转身出府,没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