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雁水村

“就是这儿吗？”

“应该是的。”

苗千儿回答的犹犹豫豫，自己也不确定。自打她记事起便是在山里，对于“家人”可谓是毫无记忆。

洛弦: “你自己都不确定，那我们该怎么找？”

江依苧一个肘击击的洛弦吃痛弯腰，继而神色如常的推着苗千儿进了村:“不错不错，你看这地图上画的就是这儿，你师父给你的地图怎会错？”

已经陪苗千儿找过一世的江依苧清楚的记得，他们的目的地正是眼前这个雁水村。

雁水村是一个傍水小村，规模不大，却也风景秀美。村头悬着一个牌坊，皑皑白雪下，“雁水”二字依稀可辨。

向村内望去，刚下过雪的地面积了厚厚一层积雪，不少人都在忙着铲掉自家门前的雪。还有些不谙世事的孩童就着铲成堆的雪堆雪人，或者互相丢着雪球玩。

整个村子一派宁静祥和，三人走进村，不免也被这氛围感染，放松了不少。

“应该就在这儿……”苗千儿颠来覆去的将地图看了好几遍，声音可谓是越来越小。

江依苧知道，苗千儿这是有些紧张了。突然间，江依苧就有些不忍。

洛弦上前，在门扉上轻扣两下，没过多久，门开了条细缝，一个小姑娘怯怯的从缝中看了过来:“你们是谁？”

洛弦:“我们是来寻人的。小妹妹，你家大人呢？”

闻言，小姑娘扭头大声喊了声:“阿娘！”

一个妇人匆匆从屋内走了出来，拉开门，见门口是一群半大的少年，便和蔼道:“你们找谁啊？”

洛弦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能不停的瞄着苗千儿。而苗千儿此刻紧紧拉着江依苧的袖子，紧张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江依苧见状，犹豫几秒，道:“大娘，你们是一直住在这儿吗？”

妇人:“哎呦，那倒不是，咱家也是一年前才搬来的。原来那户人家也不知搬到哪儿去了，你们要是想找他们，大娘也帮不上忙！”

果然，江依苧暗中苦笑了一下。

这样的结果绝对是始料未及。苗千儿的脸瞬间惨白，紧抓着江依苧的手渐渐松了开来。

洛弦也是愣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没想到，苗千儿的家人居然就这样突然间消失了。

江依苧对于这样的结果早已明了，她对着妇人道:“知道了，打扰了。”

说完，拉着洛弦和苗千儿就离开了。

刚离开那户人家没几步，洛弦就一把甩开了江依苧的手:“我们就这样走了？！ ”

江依苧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那你想怎么样？那户人家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能去人家那里闹不成？”

“我……”洛弦一时语塞，但他依旧不死心道:“说不定……说不定千儿的家人有给他们留过什么东西，他们忘了给呢？说不定去问问，还能有别的什么线索呢？说不定……说不定……”

苗千儿在洛弦的各种假设中渐渐回过了神，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家人给抛弃了，一时悲从中来，蹲下身哭了起来。

洛弦被苗千儿的突然哭泣吓的不敢说话了。江依苧也蹲下身，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头，却也一句话没说。

过了许久，苗千儿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江依苧见她发泄的差不多了，温柔开口:“千儿，你别怕，这不是还有我们吗？跟我们回京吧，我们会想办法找到你的父母的。”

“找……找到又有什么用呢？”苗千儿抽抽搭搭的抬脸，露出了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他们一声不吭的就搬走了，很明显早就不在意我了，找到他们，他们也未必会认我，我，我……”

“我被他们抛弃了啊……”

江依苧:“他们要是抛弃了你，那我要你！”

苗千儿茫然抬头，江依苧温柔的替她拭去脸上泪水:“千儿你别怕，你还有我，你可以跟我回京，我可以继续保护你。”

“若是将来找到了你的父母，你愿跟他们回去那便回去；你若是不愿意，那就一直呆在我的身边，我会护你周全。”

“不要说什么被抛弃这样的话。千儿这样好，喜欢还来不及呢，没人会舍得抛弃。”

洛弦嘴笨，安慰不出一句话，只能不停的点头附和，看起来颇为滑稽。

苗千儿泪眼朦胧的看着江依苧，又转头看了看洛弦，刚想开口，却听的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你们……你们先别走。”

三人齐齐望去，之前给他们开门的小姑娘倚在家门口，怯怯的望着三人。

见三人看了过来，小姑娘怕生的搓了搓衣角，低下头，盯着脚下被踢来踩去的积雪道:“如果，如果你们想找之前住在这儿的人，可以去问问隔壁阿婆。她跟我说，如果有人来找的话，就让你们去找她。”

江依苧眉头一皱，这一出，上一世可没有过。

洛弦和苗千儿自然不知江依苧心中所想。听到有线索，洛弦眼前一亮，急忙拉起苗千儿，询问道:“你说的那个阿婆在哪儿？”

小姑娘突然不说话了。

江依苧见她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顾虑吗？”

“唔……”小姑娘飞快的瞄了一眼江依苧，视线又很快挪回了地上:“阿婆她现在身体不好，你们去打扰她不好。”

“是身体不好吗？”苗千儿擦了擦眼泪，“我是一名大夫，如果是身体不好，我可以给她看看。”

小姑娘看着只比自己大上几岁的苗千儿，目光有些狐疑。

江依苧:“千儿真的是大夫，而且医术很好，你放心就好。”

江依苧这说的是实话。苗千儿虽然现在年龄不大，但师从高人，小小年纪医术了得。如今十二岁，却已经能诊断出大部分疾病并对症下药。

大概是想到了阿婆的嘱托，小姑娘也没犹豫多久，转身就开始带路。

三人急忙跟上。没走多久，小姑娘就在一座屋前停下了脚。

“就是这里了，你们进去吧，我就不去了。”小姑娘退到一边，“大娘不许任何人见阿婆，能不能见到阿婆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江依苧和洛弦面面相觑，最后，由江依苧伸手拍了拍门。

门几乎一下就开了。一个高瘦女子开了门，见是三个半大的少年，有些不耐烦道:“你们几个小孩子来做什么？”

江依苧:“我们是来找阿婆的，我们……”

江依苧话未说完，女子就仿佛被碰了逆鳞一样叫了出来:“她身体不好！你们别来打扰她了，找别人玩去！”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关上门，被洛弦给拦住了。

洛弦:“这位姐姐你等等啊！我们不是来玩的，是真的有事，有急事！”

见女子态度突然如此激烈，江依苧决定速战速决，直接挑明了来意:“我们是来询问前面那屋子前住家的，听说阿婆对这事有眉目，就来问问。”

闻言，女子愣了一下:“你们……是来问那户人家的事的？”

三人急忙点头。

“你们怎么不早说！快进来快进来！”女子一下子变了态度，恨不得直接把三人拉进屋。

你也没机会让我们说啊……江依苧默默腹诽，跟着女子进了屋。

不知为何，女子突然变得十分捉急，一时间抛却了所有礼数，直接将三人带到了里间。

江依苧刚刚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苦的人直反胃。

苗千儿嗅了嗅，小声道:“看来阿婆生的病很严重……”

这不用苗千儿说，闻闻这混杂着好几种药的苦药味，大家多多少少也都心里有了些猜测。

“我阿婆就在里面了。”女子推开门，犹豫了一下，“你们……能不能不要都进去，进去太多人对我阿婆的病也不好。”

江依苧对此表示理解，她看了眼苗千儿:“你自己可以吗？”

苗千儿咬了咬唇，点了点头。

江依苧与洛弦停在了房门外，看着苗千儿缓缓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