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正值骄阳。
姜锦瑟和姜良在药房里煎药,院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他们停下手中的动作,擦了擦手往外看去。
王叔站在门外,手上端着一用金丝布盖着的东西,明月郡主,落梅都在一旁。
“王叔,你们可不能被那贱民给骗了啊!”明月环着胸,见姜锦瑟出来了,又讥讽出口,“大胆贱民,见到本郡主还不下跪?”
姜锦瑟无奈半跪着,木轱辘在十字路上滚动的声音响起,景华年也被召了这。
“表哥表哥,给你用药的是不是就是她?”景华年望向半跪在地上的人儿,身子依旧直挺着,醇厚磁性的声音响起,“起来。”
姜锦瑟站起身来,李冬刚从那日的药房里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一些焦黄的药渣,看见平阳王,就直直的跪下,“王爷,你瞧,这里面可是有剧毒啊!”
姜良皱着眉头,“我们可从未给王爷下毒。”
“没有?”落梅从李冬手上接过布包,“那这上面的是什么?我可找人验过了,这上面的就是芝毒!”
明月也在旁悠悠开口,“姜锦瑟,原本皇上大发慈悲让你们这种人为表哥医治,没想到你们贪小便宜赖在府中不走就罢了,还要害表哥!?”她绕到景华年身前,一只手绢半捂着嘴,“表哥你看啊,这种人干脆把她轰出去得了。”
姜锦瑟阴沉着脸,“这个药可是我和师父亲自去德济堂拿的。”
“德济堂?”明月仿佛像听到笑话一样,“德济堂会给你发药,说谎都这么明目张胆了?”
“够了,明月。”
景华年拍了拍轮椅板,“姜锦瑟的药确实有用,至于是什么……”他幽深的看了眼那个身影,“不重要。”
明月的墨色瞳孔急剧缩小,胸口微微起伏,“不重要?表哥,她可是想要你的命啊!”
“你……”
一袭白衣着地裙,锦鞋踏在暖玉上,温和嗓音响在这个焦灼的氛围里。
“奴婢参见王爷,郡主。”
姜锦瑟心下疑惑,白青阮怎会来到此地?
明月看见青阮,到嘴边的话也没了,只冷冷哼了一声,“起来吧,白青阮你又是来干嘛的。”
白青阮面色温和,不骄不躁,“奴婢是来给姜姑娘送药的。”说着,从袖口中取出一小包粗纸包裹着的药。
“药?”明月和姜锦瑟都心切的看着。
“嗯,这是芝毒。”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姜锦瑟更是疑惑,她的小脑袋瓜只会破阵,啥也转不过来,只知道现在闭嘴就好。
“你说,你给姜锦瑟送芝毒作药?”景华年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冷冷看着白青阮。
白青阮面上仍然挂着得体的微笑,“是的,芝毒虽然是一种毒药,可以刺激神经,渐渐侵蚀神经,最后直至神经坏死,身体腐烂,”白青阮走到姜锦瑟面前,把芝毒放在她手上,“但,以毒攻毒却是各医师常见的手法,奴婢也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医治手段,能让明月郡主大驾。”
“你……大胆!”
明月两三下就被白青阮绕晕了头,转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落梅,就离开了枫雅阁。
落梅和李冬眼神飘忽,正想离开,却被景华年叫住。
“明月郡主是你们叫来的吧,”他们二人正想辩解,“李冬,你医治不力,那出入牌,还是放回王叔哪儿吧。”
李冬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也没能说什么,只见景华年被王叔推着离开。
那以檀木为底金丝布为帘盖着的物品也被放在了门口石桌上。
初秋的天还没染上凉意,枫雅阁却起了微风,扫起地上零零碎碎还未泛黄的落叶。
“锦瑟姑娘,青阮也先走了。”白青阮微微一笑,没等姜锦瑟叫住,她便快步离开了。
姜锦瑟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芝毒粉,思绪回到刚和白青阮见面时。
“死丫头,那个白什么你是怎么认识的?”姜良从刚开始听到她姓白,脸色就一直不好,眉边的细纹也皱皱巴巴拢在一起。
“她参加竞标,碰巧路过,就说了两句话。”
“碰巧?”姜良扶着腰,坐在石椅上,“反正你记着,和他们保持距离,最好不要接触。”
姜锦瑟听完这话似懂非懂,“为何?”
“白家自古就是富商,无论是在朝廷还是江湖上都势力庞大,这丽妃自小被送入宫中,名下更有几座酒楼生意,这几年,白家可谓风生水起……”姜良故作高深的没有说完,“所以呀,那个被惯坏了的明月见了白青阮一个奴婢都收敛了几分。”
“丽妃……”姜锦瑟听到一半,思绪又随着秋风飘忽到空中,那个妖娆窈窕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丽妃也姓白?”
“嗯,当初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金钗之年就被白夫人送到宫中,那时就被封了个三品婕妤,但却从没被皇上宠爱,这几年啊她摸爬滚打就到了从一品嫔妃。”
姜锦瑟听见这一席话,眼中是数不尽的惆怅,一入宫墙深似海,谁也不知道当年那个十二三岁的姑娘被困在宫墙里是怎么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