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掌柜命人带了这一众人等进入了二层甲字及丁号房,又亲自请王镖头进入了二层的丙字房。
不久,一对年轻夫妇住进了三层甲字房;一个锦衣华服的老者和方才驾车的青年人住进了三层的丙字房;一个浓妆艳抹、面容姣好的女子住进了三层的丁字房。
闲言少叙,言归正传。
却说张公等人下榻于房中。汲欢闷头睡大觉,雷捕头用一块整洁的手帕擦试着手中的长剑。而张公则捧着一本《论语》细细看着。
良久,汲欢忽然一声大喊:“饿死了!老爷!这酒食怎么还没送上来啊?”张公闻言微微点头道:“是啊,我也有些饿了。”
雷捕头说道:“要不然卑职去看看?”张公刚要点头,却又说道:“算了,少安毋躁。”
“大人是不是还在担忧卑职与王镖头的冲突?”雷捕头笑着说道,“大人不必担心,卑职曾任右虎卫大将军。不敢自夸,这天下能胜过卑职的不过两人。”
雷捕头名叫雷正封,原来于昭朝都城圣都任右虎卫大将军,武艺超群。后却因开罪了丞相李久功,被连贬七级,为房州都督,很快被再贬为肃林县捕头。
巧合的是,张公也是触怒了丞相李久功才由原来的大理寺卿被贬为肃林县令。
张公饶有兴致地问道:“哪两人?”雷正封笑着答道:“这头者,乃是丞相李久功身边亲随程隐。卑职与此人无有接触,但曾有闻名天下的江湖十大侠士共同刺杀李久功,这十人却被程隐他轻松击杀。”
“次者乃是左龙卫大将军卫泗滨,此人略胜一筹于卑职,勉强可以算个平手。”
张公闻言笑道:“正封,我也会些剑法,有空你我切磋一场?”雷正封大笑道:“求之不得!”
张公笑而不语。
汲欢冷笑道:“这客栈的小二不会是死了吧?还没送饭上来?!”
话音未落,就听杨掌柜惊呼道:“快……快来人啊!来人啊!”张公等人闻言,迅速出屋察看。
一出屋门,就见小二趴在一层通往二层的楼梯上,一动不动。
“真死了?!”雷正封惊道。汲欢满脸惊惶,拉着张公的袖子低声说道:“老爷,我……我……”张公回首道:“不必惊慌。”说罢,便捻起了垂至胸前的胡须,沉吟不语。
正在此时,王镖头、锦衣老者、青年人、小情侣、女人纷纷出屋来看,一见小二,几位女子不由得尖叫起来。
杨掌柜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公走上前去,探了探小二鼻息,说道:“死了。”
张公走到了大堂之中,直奔客栈大门。随着“吱吱呀呀”的巨大杂音,客栈的大门打开了。
“哎!他要跑!”王镖头呼喊道。
张公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蹲下身去按了按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又看了看远处的地面,回身说道:“现在一切都明朗了,凶手——即在我等之间。”
王镖头大怒道:“你这老头可别信口开河说不定凶手早就跑了呢!”张公冷笑道:“别说笑了,这么大的雪,凶手怎么跑得了?”
王镖头梗着脖子道:“万一他真跑了呢?”张公冷哼道:“怎么跑?这大堂又没有窗户,要离开只有从大门离开。可你等方才也听见了,大门打开时所发出的巨大噪音就算我们各自居于房中也能听得见。凶手怎么跑?”
王镖头明显噎了一下,不敢再开口。
张公环视一周,目光扫过所有人的面庞。王镖头满脸通红、锦衣老者闭目沉思、青年人微笑致意、华衣女子满脸惊惶、小情侣不敢抬头、杨掌柜双眼直直地盯着小二的尸体,浑身颤抖。
张公看了半晌,依然不得头绪,便前来查看小二的尸身。
“如若你们信得过我一个教书先生,这案子便交给我,我一定能让凶手浮出水面。”
杨掌柜拱手道:“岫丰县衙距这里有三十多里路,根本赶不过来,要不就请老先生试试?”张公颔首。
张公一边弯下腰去一边说道:“你们知不知道方才有谁出过屋?”
王镖头不怀好意地指着雷正封说道:“我似乎看见这位大哥出过屋门。”
雷正封大怒道:“你再胡吣个试试?!”王镖头冷笑道:“怎么?敢做不敢认吗?”雷正封一拳挥出,狠狠便打在了王镖头的脸上。
王镖头杀猪似地嚎叫一声,随即挥臂反击。二人就这样打了起来,可惜王镖头的武艺较雷正封来说差得太远了。
王镖头怒极,高声喝道:“都上!给老子干死他!”三个威武健壮的男子飞身上前。
“够了!”青年人怒喝一声。众人除张公外全都望向了他,青年人道:“谁再干扰老先生破案,我钱宽第一个不答应!”
张公闻言,看向锦衣老者,锦衣老者则点头示意。
张公冷眼瞧向王镖头,问道:“王镖头,你当真看到雷正封出屋了么?”王镖头看到张公凛冽清澈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颤,答道:“没……没有。”
众人的哄笑声响起。
“你应当感谢你自己说了实话,”雷正封冷笑道,“否则的话……你应当明白。”
王镖头闻言又打了个寒颤。
“嗯?”正在此时,张公却发现了一个疑点。
“这……小二的伤口……咝……”张公凝眉不解。
正在此时,华衣女子没好气地说道:“一个人神神叨叨的,我先回去了。”王镖头附和一句,也要离去。
张公叫道:“别着急!正封!汲欢!来搭把手!”几人将小二的尸身扶起,使他“站立”了起来。
“都过来和小二哥比一比身高!”张公叫道。叫“钱宽”的青年人扶着锦衣老者走上前来,比了比身高,无一例外,都比小二高。
最终比较的结果似乎有些出人意料,除了小情侣中的女子及那名嚷嚷着要回屋的华衣女子外,其余人都高于小二。
张公笑着看向杨掌柜,说道:“推断到这里,案子可以算是破了。”杨掌柜惊疑道:“破了?老先生可否详细说说?”
张公笑着于屋内走动道:“你们可以看看小二胸前的伤口,明显是被匕首刺伤。”杨掌柜等人跟着张公身后,闻言问道:“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张公边走边说道:“你们看那道伤口,上浅下深,定然是有人拿着匕首由下而上刺中了小二。可诸位试想,若是凶手较小二略高,当然是习惯于由上而下刺入,那么伤口应当是上深下浅的。”
王镖头不以为然道:“那也不见得吧。要是我使匕首,就算比他矮,我也乐意由上而下。”张公笑道:“不要抬杠。一个人杀人时不会有那么多时间思来想去的,一定会是采取自己最方便的方法来作案。王镖头,你想想,如果你比另一人矮,由上而下刺入你是很别扭的。”
王镖头摸出了一把匕首,走到了比他高一头的雷正封面前,问道:“你可敢让我试试?”雷正封冷笑道:“试试就试试。”王镖头发狠,挥起匕首,由上而下,猛地刺向雷正封的胸膛。
雷正封凛然不惧,利刃在距他身体还有一寸之时停下。王镖头挠着头道:“好像是挺难受的。”
钱宽拱手道:“老先生,您可能忽略了一件事情。”张公问道:“说说看?”钱宽说道:“小二是被人正面刺中,趴在了楼梯上,那很有可能,凶手是站在高于小二所在的一节台阶上。这样的话,凶手就比小二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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