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蓝色的穹隆从天际开始,逐渐淡下来,变成天边与地平线接壤的淡淡青烟.
山峦那边又升起一片轻柔的雾霭,被涂抹上一层柔和的乳白色,白皑皑的雾色把一切渲染得朦胧而迷幻。
南宫洐捂着隐隐约约炸痛的额头,看着床上的女子安然的睡着。一时想不清自己昨晚做了什么。
看洛凤儿的锦被掉在了胸前,眉头还蹙着,他小心的将被子拉了上去,看到洛凤儿的眉放松了下来,不由得微微一笑。
朦朦胧胧的视线里看见一人端正而坐,正练着笔墨,挥笔间如行云流水,眼前逐渐变得清晰,那人只离自己三尺的距离。
洛凤儿不动声色的走到南宫洐身边,望着他的笔尖一起一落。他的落笔毫不停歇,但每一笔又恰到好处,如云烟渺渺。
那一个个鲜活的字跃然纸上,像是要冲破什么束缚般,给人一种蓬勃的力量。
常常说字如其人,洛凤儿现在觉得那可不见得,男子温润如玉的气质下,有着一身肆意洒脱的傲骨,卓然而立。
南宫洐放下手中的笔,状似才发现洛凤儿。
“皇上的字写得真好。”洛凤儿苍白的夸了一句。”
南宫洐月眉弯了弯:“仅仅是好看?”
洛凤儿看了他几秒,才说道:“臣妾才疏浅薄,只看得出皇上写得着实好。”
南宫洐突然凑近洛凤儿,在她的耳边道:你与朕也想得着实不一样。”他像是故意一样,鼻息间喷洒的热气弄得她脖子痒痒的。
洛凤儿面不改色,跟着南宫洐回了主室。南宫洐突然回头,双手张开,洛凤儿微微愣了一下,没有反应。
咬着嘴唇内的嫩肉,死死说服自己,才去拿了衣服。
生疏的手在南宫洐的身上上下摸索,在他的脖子间抚来抚去,硬是没把扣子给扣上。
南宫洐低头忍不住溢出笑容:“勾引本皇也不用这么着吧。”
洛凤儿脸僵了僵,手下快速将衣服的衣扣系上,而后满意的笑了。
南宫洐看了看洛凤儿将里衣和外衣胡乱系在一起,笑容凝固了下:“给本皇系好。”
南宫洐板起脸来的样子还是有些吓人的,冰冷的让人不敢高攀。
洛凤儿偏头,上手拉住系着的绳子,不料,拉得更紧。“臣妾不是故意的。”边说着将绳子拉得更长,嘴角上扬。
南宫洐额头青筋微跳,大掌擒住洛凤儿的双手,往自己怀里拉。洛凤儿重心不稳,一头栽进南宫洐怀里。
她仰头,离南宫洐的唇极近,再挨上一点,就要碰在一起。
南宫洐身子向后倾,一手抱着她,一手将外袍扯下,慢条斯理道:“你以前在北临国怎么样,朕不管,既然做了朕的皇后,就好好她将你的爪子给朕藏好了。”南宫洐声音温柔低沉,然而洛凤儿却听出了威胁的意思。
“臣妾当然会好好做南玄国的皇后,也会将皇上当成最亮的星星,臣妾愿做皇上的月亮。”洛凤儿压住火气,悠悠道。
南宫洐脑子有些乱鸣,听洛凤儿说星星好像想起了什么。冷着一张脸松开了洛凤儿:“朕昨晚没醉。”
洛凤儿掩面低低的笑了起来:“知道皇上没醉,皇上昨天说的是愿意护着臣妾一辈子,就像天上的月儿,永远守着臣妾。”
他说过这话吗?就算说过,恐怕也是把她当做了云瑶,只是对她有些兴趣罢了,她确实配做南玄的皇后。说来说去,她也只是北临国的一枚弃子。
“皇上说过的话算数吗?”洛凤儿眉目含笑如画。
南宫洐到嘴边的话,不知怎么又转了个弯:“是朕说的话,自然算数。”
洛凤儿笑着,可眼里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两个小宫女手脚利索的上来为南宫洐更衣。“皇后可要学学。”南宫洐嘴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洛凤儿应着。可谁也不知她握着拳,生生攥出了血迹,顺着虎口留在袖子中。
逆着阳光来看,南宫洐穿上龙袍的样子又仿佛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他棱角分明的线条,却又不锐利,嘴角擒着笑,不自觉间给人一种压迫感。
洛凤儿欠身,目送着他离开。眼里藏着利刀般宛人心窝,一旁的宫女胆战心惊的收回了看她的目光。
宫女开口了好几次才发出声来:“皇后娘娘,皇上让奴婢带您熟悉下皇宫。”声音低的几尽听不见。
洛凤儿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
御花园。
琴音悠扬。
从面前的雪帘下袅袅升起,似湉湉流水,如细语呢喃,婉转缠绵,在空气里荡漾出细小的波纹。轻掠下尾音,雪纱曼起,沿青白色的绣着银丝边的裙角向上望去,一双玉手轻挑银弦,衣袖随风飘舞,伴着音韵的流逝而轻轻扬起,再优雅落下,美好的如同幻景。
女子冷艳的表情遮不住那倾国的容颜,一曲终了,夏云瑶垂眸,拿起一旁的书卷,细细看着。
锦瑟在珠帘外止了脚步,小声道:“舒妃娘娘。”
洛凤儿面色没什么动静,走到夏云瑶身边。
“手指其实可以再放自然些。”
夏云瑶抬眸,惊鸿一瞥。
洛凤儿注意到她眼角的泪痣,很美。
“给舒妃娘娘请安。”锦瑟屈膝行礼。
夏云瑶拿书的手微怔,这个女子,气场强大,让人忽视不了,眸子触到洛凤儿的脸,心下生出惊艳。宫中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人,夏云瑶沉思半晌,大概知道她是谁了。
夏云瑶,果真绝世容颜,难怪南宫洐喝醉了还念着她,不过她洛凤儿看上的人,可还从来没人敢跟她抢。
锦瑟在边上小声道:“皇后娘娘,这是舒妃。”
夏云瑶翩翩起身,弯腰行礼:“皇后娘娘圣安。”
洛凤儿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将她扶起,手移上了她眼角的泪痣。
夏云瑶眉头微蹙,修长的的手推开了她,指尖的薄茧划过洛凤儿手背。“皇后恕罪。”
洛凤儿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悄无声息探了探她的内力,勾了了勾嘴角:“手腕自然垂落,弹的时候不要刻意去转。”
夏云瑶愣了愣,有些搞不懂这位皇后娘娘何意。依着她坐了回去,听了她说的,又把刚才的曲子弹了一遍。
养在深闺中处优的大小姐,竟有如此深的内力,习武至少不下五年。这个夏云瑶,不简单,难怪受南宫洐如此宠爱。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洛凤儿闭目似细细赏听。“比刚才多了些韵味。”
夏云瑶暗惊,这个皇后娘娘与她所听到的传言不同,南宫政说北临国帝姬嚣张跋扈,滥杀无辜。可见到了本人,却完全想象不到她与这几个字有任何关联。
“皇后娘娘真是才华横溢。”夏云瑶发自内心的叹道。
洛凤儿望着夏云瑶自愧不如的神色,露出丝丝嘲讽:“在你眼里这就叫才华横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