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了,洛凤儿放下了手中的书,南宫洐还是没回来。青灵已经回去睡了,只有桐儿还不乏困倦着陪着她。
“这南玄国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敢这样晾着您。”桐儿愤愤不平道。
洛凤儿却很平静,对桐儿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帝姬。”桐儿低低唤了她一声。
“怎么,你心疼什么啊,我自己都还没心疼。”洛凤儿伸出指尖点在桐儿的额头,又道:“一天到晚瞎操心。”
桐儿撇撇嘴,没敢说什么。
“反正睡不着,我出去走走。”洛凤儿从桐儿眼前走过。
桐儿匆忙到屋内拿起一件披风,看到角落里有什么闪着光,凑到眼前一看,是一张精致的银色面具。慌忙将面具捡起,塞到柜子里,就追了出去。
有点冷,洛凤儿缩了缩身子,看了看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几盏灯散发着零零散散散淡黄色的光。依稀看见前面有几个守夜巡逻的侍卫好像在走来走去。
洛凤儿心生退意,刚扭头,就看到桐儿捧着件黑色披风,面色不太好的样子。
洛凤儿笑笑,任由桐儿温热的手,在她脖颈间穿梭系着披风。寒夜虽冷,但洛凤儿心里却暖暖的,比拥着炭火还要滚烫灼热。
“慢点,陛下。”
“毛手毛脚的,你……哎呦,陛下,您慢点。伤到哪了,可怎么办啊。”
远远传来细微的声音,脚步凌乱。
芬芳怡人,醇香的酒气蔓延在四周。洛凤儿吸了吸鼻子,双眸亮了亮。竹叶青!
“谁啊,敢挡在皇上面前,脑袋不想要了。”承恩搀着南宫洐,对着洛凤儿吼道。
光照亮了洛凤儿的脸庞,承恩这才看清,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您看老奴这嘴,真是,帝姬别怪。”
洛凤儿微微低头:“无碍,皇上喝醉了,由臣…本宫送他回去。”
南宫洐推开承恩,如水的眸子像是要溢出清泉,朦朦胧胧。他努力让自己站直:“朕没醉。
洛凤儿上前拉住他冰冷的手,对承恩道:“本宫送他回去。”
南宫洐身子微软,头垂在了洛凤儿的肩,猛得又抬头,邪肆的勾了勾唇。“陪朕赏月啊。”
洛凤儿被他的笑晃了神,抬眸,是他的笑如弯月。
他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让人心动。一身白衣更加的衬托出他身材的挺拔,淡雅如雾的星光里,是他如寒星的眼眸。
这个样子,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等温润的男子,实在难以把他与威慑四方的皇帝联系起来。
南宫洐浑身甘甜的酒气沾染到洛凤儿的身上,他执起洛凤儿的手放在嘴边呵着气。洛凤儿缩了缩,却被他拽的更紧,他低头在她耳边道:“母妃,暖和吗,洐儿今天很乖的。”
有什么不知名的液体落在洛凤儿的脖子上,冰凉的透心。
承恩眼神暗了暗,将人都遣了去。
“臣妾陪皇上赏月。”洛凤儿摩挲着南宫洐的下巴,指着天边的弯月,笑得和煦。
“朕的母妃在那吗?”南宫洐问得认真,让人不忍看到他失落的样子。
堂堂玄皇喝醉竟是这般模样。
洛凤儿仰头望了望天边月儿,星星布在周围,指着那颗最亮的道:“那颗,最亮的星星是你的母妃。”
南宫洐痴痴望着离月亮稍远,但它是最亮的星星,勾唇:“为什么不是月亮,朕的母妃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星星互相挨着,罗列分布,将月牙围起,可乌云盖顶时,星星们都没了影子,只有月亮还散着它淡淡的光芒。
“月亮虽耀眼,可它很累的,它很孤独。皇上的母妃在天上一点也不孤独,是星星中最幸福的一颗。”洛凤儿压低了声,一向骄傲盛气的人儿,温柔起来竟是如此柔软。
“云瑶,可朕就是那月啊,朕也想和母妃一样当天上最亮的星星。”南宫洐清澈的目光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
他应是养在贵族中的翩翩公子,不染尘世,这样的人,让人心生保护的使命。
“云瑶。”洛凤儿口齿中绕着这两个字,眸子含了一丝黯淡。
“不用扶朕,朕没醉。”
眼前的人摇摇晃晃的站直,却仍口齿清晰的说着自己没醉。
洛凤儿好笑的上前拥着他:“下次喝酒,皇上带上臣妾。”
“纯天然的竹叶青是很烈的,皇上下次要不要尝尝。”
南宫洐拧了拧眉:“云瑶什么时候懂酒了,你不能喝,听朕的话。”
洛凤儿乖巧的点了点头,揽着着他的手发了几分力,面上却是笑的迷人。
桐儿打着灯微微抖着身体,上前道:“帝姬,夜里风大,回去吧。”
洛凤儿扭头,看见承恩在不远处站着,她挥了挥手。
承恩疾步上前,扶着南宫洐:“帝姬。”
洛凤儿微微一笑:“赶紧送皇上回去歇息吧。”
承恩点着头,眼里含着心疼望着南宫洐。
承恩将南宫洐安置在床上,对洛凤儿俯了俯身:“今夜多谢帝姬。”
“这是应该的,公公不必多礼。”
洛凤儿来到南玄国始终都是笑意吟吟,举手之间淡然大方。
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承恩暗自点头,这样的人,称得上母仪天下,配得上南玄国皇后之名。
洛凤儿见承恩面上浮起满意之色,不经笑笑,他对南宫洐倒是真心。“这么晚了,公公不去睡吗?”
承恩站在南宫洐身边,目不转睛。闻言,侧首:“帝姬现在去偏房睡吧,皇上酒还未醒,老奴守着就行。”
“本宫正好也不困,不如公公跟本宫讲讲这宫里的事。”洛凤儿轻声道。
承恩锐利的双瞳宛如测透了她的想法,使得洛凤儿不经偏头。
“帝姬,这边请。”承恩恭恭敬敬道,走至偏房。
来南泽殿大半日,都在睡着,都没好好看看这屋子的布置。洛凤儿四下望了望,这偏房不同于主室的奢华。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月光,细细打量一番,左侧是一张檀木床,简洁的雕花装饰看着简单,但与整个房间淡雅的风格相应,边上是一床锦被。侧过身,一架古琴立在角落,不过看起来许久未弹,琴上落了一层细腻的灰,像是刻意不去清理。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有四盏银制的灯架,点着蜡烛,将整个房间笼罩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淡黄色。
“云瑶,是谁?”洛凤儿开门见山,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了。
承恩低头了然的笑了笑:“您说舒妃娘娘啊,她啊,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云妃娘娘是当朝尚书府的大小姐,皇上还是皇子时就与舒妃娘娘交情不浅,算得的上是青梅竹马。这不,称帝后,就将舒妃娘娘纳入了宫。”
承恩点到为止,剩下的就由这位皇后娘娘自己好好思虑思虑。
“帝姬还有什么想问得吗?”
洛凤儿礼貌性的笑笑:“暂时没有了。”
承恩倒退着步子:“那帝姬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