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日清晨,距客栈风波已有两日,萧沐见如今事态略微紧张,正在做潜伏的准备。
“裘劳德不时会在密林与官府的密信会见。每天会在日出卯时召集由江湖恶徒组成的一级下属。”
“正堂二楼第五间房为裘劳德部署计划的地点,就算是府内人员,若非持牌者,一律不能靠近。违者杀无赦,抛尸乱葬岗。”
“房内有密室,具体用途及开启方法只有裘劳德本人知道。除此之外,进门要对暗号……”
岳清风一脸惊讶地看着萧沐,显然这些信息对他来说有点匪夷所思。
“大人,您是怎么知道内情的,难道…”
萧沐嘴角微微上扬。
“岳县令不足以为奇,鄙人奉命去过大理寺几回。”
岳清风眉毛一抬,似乎又刷新了世界观。立刻默不作声。
“不过…”
萧沐用两根手指支着额头,似乎遇到了让他棘手的事情。
“之前窥探裘府时,我不敢肯定我们的面相是否已经暴露,若是,冒然进去无外乎送死。”
陈剑峰一直对自己的失误耿耿于怀,萧沐的话让他无比愧疚。“都怪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萧沐:“剑兄别这样说,既然我们潜入府邸已经在裘劳德的算计中,现下你无意间卖了破绽给他,他应该会觉得短时间内我们不会自投罗网。”
“如是这样,我们反其道而行之。虽说风险还是很大,但拖下去只对我们自己不利…”
话罢仰头望着悬架的木粱,长叹一气。这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于他而言并不熟悉。
岳清风两寸白胡子一捋。
“大人不必烦恼。小官有一计。”
说完手指着旁边的捕快。
“你,把神偷鬼七押上来,说是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
萧沐一脸疑惑地看着岳清风,“神偷鬼七是何人?”
岳清风豁然一笑。
“大人你有所不知,前段时间我们收到一个地主家的盗窃案,说是传家宝被偷。”
“待我们到他的宅子时却被地主扫地而出。”
萧沐觉得甚是鬼怪:“难道是恶作剧。”
“我一开始也这样以为,谁知下一步刚想打道回府就见那个地主从其他地方赶回来…”
萧沐:“两个!?”
这时岳清风指着被押进来的那个人。“此人精通易容鬼神之术,人称神偷鬼七。”
易容术!!!
书言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若神偷鬼七晚一点被抓,又该是如何?机会可遇不可求,遇者直言妙哉,妙哉!
萧沐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面相骨骼怪异,贼眉鼠眼,邋遢不堪,确实符合他的身份。
他摆出巡抚令。
“神偷鬼七,我以禹州巡抚的名义担保,倘若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恕你无罪!”
神偷飘转的瞳孔立即一缩。
“大人且等等,待小人把贴身物什拿过来。”
过了一会。
神偷鬼七将两个碗大的方盒放在地面打开。
取出一个模具、几撮狼毛、一盒药膏、一个小罐、一支毛笔及朱砂、紫草、蓝靛等颜料。
众人盯着这厮,不知其每个动作都是为何。
神偷鬼七把小灌往木刻的模具倾倒,倒出来的竟是一坨凝状物,发出刺鼻的怪味。
大概过了一柱香时间,神偷鬼七缓缓撕下木模上那层已经风干的胶皮,竟隐隐有了五官的轮廓!
接着他提起笔,突然抬头转悠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捕快身上。立刻兴奋地画了起来。又用扁刀尾部把染墨的狼毛轻轻贴上……
半响,他嬉皮笑脸地看向萧沐。“大人!好啦。”
随后摆手叫萧沐过去。
萧沐走了过去,任他用药膏涂满自己的脸部还有眉毛。神偷鬼七把面皮放在手上吹了吹,沿着萧沐的脸廓轻轻贴了上去…
萧沐只觉得脸似乎被什么吸住,五官变得有些僵硬。他回头看向他人。
县令与陈剑峰愕然。惊恐之色露于言表。
“我说什么!”
“易容易容,实为鬼神之术啊!”
然而萧沐却一无所知。事实他已经变成了捕快,几乎以假乱真。不仅如此,右眼角还多了一道疤痕,属实凶狠。
“陈剑峰,过来。”
盯着萧沐的样子,这一声冷酷无情的叫唤让陈剑峰心里发悚。
于是神偷鬼七又对陈剑峰故技重施了一遍……
……
此刻的雪清儿正用玉手拨弄有些发皱的残页,极力把撕毁的妻契拼凑在一起。一副认真的样子甚是讨人喜欢。
她听到有人扣响房门,连忙打开。
雪眸抬起来一看,脱口便是一声尖叫。
“啊!你是!!!”
萧沐急忙捂住她的嘴,“雪儿姑娘,是我。”
“适才易容了。”
雪清儿抚摸着胸口,惊魂未定。“公子这是?”
萧沐:“不日我将潜入裘府,此去凶多吉少。”
“如果我许久未归,定是发生了不测。”
“那时,你便赶紧逃离县衙罢,反正妻契已经作毁。”
说完转身匆匆离去。
雪清儿回头看着桌上摆了一午的妻契,愣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