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卵的时候,婆婆陪着霍诚去取精了。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四面都是白的墙,身下是冰凉的触感,旁边站着的灯显得那么冷漠,又那么刺眼。
奇怪,天气明明暖和了啊,为什么自己还冷得发抖呢?
郑子衿趁医生还没准备好,从脱下的衣服兜里拿出手机,给陶蔚然打了个电话。
陶蔚然冒冒失失冲进来的时候,郑子衿正对着取卵针发抖,眼泪顺着脸流到脖子上,又流到她好看的锁骨上。
“家属不可以进来!”一个护士拦着陶蔚然,陶蔚然朝郑子衿挥了挥手,高声喊:
“别怕,我就在这儿!”
郑子衿使劲点了点头。
隔着厚重的门,陶蔚然能清楚听到门里的抽噎声。她咬着牙,恨不得冲进去直接把郑子衿带走。
“你是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陶蔚然的身后响起。她回头看着霍诚扶着一个老太太走过来。“也是来做试管婴儿的?”
陶蔚然看了看霍诚,心里就已经明白了面对的是什么人,几个月以来郑子衿跟自己倒苦水又不被允许发作的火气在一瞬间爆发: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他*的不是个东西!”陶蔚然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瞪着郑子衿的婆婆。
“你说什么?”婆婆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女人会出言不逊。
“妈,这是子衿的朋友,婚礼上您见过的,她是伴娘……”霍诚此时此刻好像一个搅屎棍一样耐心地跟他妈妈解释着。
“我骂的就是你。”陶蔚然还是顾忌着对方是个长辈的,否则她现在已经动手了。“子衿不欠你们霍家的,生不了的是你儿子,凭什么让子衿吃苦?这一个多月她遭了多少罪我也就懒得和你们掰扯了,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们连一个好脸色都舍不得给她,她欠你们什么?你告诉我,她欠你们什么?”
老太太立刻表现出一副高血压的样子大喘气起来,霍诚赶紧扶住他妈妈,“蔚然,你别说了……”
“一……一点都、都没有作为女人……的自觉,她就、就跟这样的贱人交朋友?”
“贱?”陶蔚然冷笑一声,“我恐怕还配不上这个字,只有把女人当成生育工具的人才真的是贱,不过你知道什么更贱吗?”她盯着老太太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要扒她的皮,抽她的筋,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明明自己就是个女人还把别的女人当成行走的子宫的女人才最贱!”
郑子衿穿好衣服调整好情绪走出来才发现一直在门口吵吵嚷嚷的竟然是陶蔚然和自己的婆婆。
“没事吧?”陶蔚然拉着郑子衿,心疼地把她从上打量到下。
“子衿,我们回去吧,妈不舒服……”霍诚求助一样看着郑子衿。
郑子衿觉得悲哀。自己不知道多少次这样看着他,却次次吃了闭门羹。一旁的陶蔚然用威胁的眼光要求郑子衿不要理会霍诚。
可她是郑子衿。
是那个不愿意惹麻烦、过分仁懦的姑娘。
“嗯,蔚然,你先回去吧。我回家以后给你打电话。”她拍了怕陶蔚然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安慰一般地朝陶蔚然笑了笑。
陶蔚然真的被气了个够呛,明明眼泪还没有擦干净,还挂在脸上,却又逼自己回到那个地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