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万般不愿，秋天还是来了。
罗青提前一天给郑子衿发了消息，一大早就把车停在了郑子衿家楼下。
陶蔚然通宵赶稿，听到有车压过井盖的声音，探着头往窗外看了看。看到熟悉的人影从车上走下来，她放下笔走进郑子衿的房间，正巧看到郑子衿轻轻把窗帘拉开一个缝，透过缝在往下看。
“约好了？”陶蔚然轻声问。郑子衿扭过头，停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你想明白了？”
郑子衿又摇了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陶蔚然顶着乱蓬蓬的头发一屁股坐在郑子衿的床上，盘着腿看着她。
“先下去吧。”郑子衿苦笑。
陶蔚然点点头，“稍微多穿点，早晨凉。”
郑子衿一走出单元门就看到罗青靠在车门旁边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她走过去，生硬地挤出一个笑容：“早上好！”
她当然不知道陶蔚然找过罗青的事情，对于罗青和清风的关系只是保持着强烈的怀疑，却又不敢当面说穿。可即便如此，现在站在罗青的面前，心里想着之前顾柒跟她说过的话，也足够让她感觉到灼心和尴尬。
“昨晚睡得好吗？”罗青这句话并不是试探什么，他是真的很担心。自从陶蔚然跟她说了那些事以后，他就一直在去留之间纠结。陶蔚然说的是对的，如果不打算好好和一个人发展，至少也不要耽误对方。可自己现在这个状态，明显就是在耽误郑子衿了。偏偏她还什么都不说，故作懂事，只是让他更揪心而已。哪怕她埋怨自己一两句也是好的啊，起码让他的良心好过一点。
明面上说着只是和她保持朋友关系，可这样日复一日地向她示好又是为了什么？按理说自己应该销声匿迹的吧……
车子停在了谢禹的咖啡厅外。
谢禹已经在店里恭候多时了，郑子衿能看到门口干净的玻璃门敞开着，里面多了一道网格的塑料门，差不多半人高的样子。
郑子衿狐疑地轻轻推开塑料门，一走进店里就看到旁边的凳子上卧着一只漂亮的布偶猫。
“哇……”郑子衿有点克制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飞快地跑过去，把手指递给懒洋洋的小猫，让它嗅了嗅，然后轻轻挠着它的下巴。
罗青从柜台那了一小包冻干递给郑子衿，“哗啦哗啦”的塑料袋声响勾得咖啡店角落里的小家伙们一个挨一个地窜出来，有几只迫不急得地跳上了郑子衿的膝盖。郑子衿赶忙把零食高高地举起来，可是小家伙们并没打算放过她，两腿离地，也伸长了身子努力抓。郑子衿被热情的小家伙们逗得咯咯笑，拿着零食晃来晃去地调戏。
“啧啧啧，”谢禹在一边看一边感慨，“真是下了血本嗷？”他调侃的眼神一直控制不住地往罗青那边飘。罗青双手插兜靠着柜台，一直盯着郑子衿看。
“怎么？”谢禹从罗青身后的柜台探头出来，“打算从渣男转换做痴汉了？”
罗青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只是觉得郑子衿最近几天一定都在因为顾柒的话而忧心忡忡，他想让她暂时能放下那些事情，哪怕只有坐在咖啡厅里的这一阵子也好。
“说实话，我一开始以为你这次会和以前一样，随便聊一聊，撩一撩，大家一起走肾不走心，也就罢了。”谢禹把头缩回来，趴在柜台上，“没想到会是她。”
罗青没有说话。
“阿青，要是累了就收手吧，子衿是个好姑娘……”
“正是因为她是个好姑娘。”罗青毫不留情地打断谢禹，“如果要是陶蔚然那样的性子，或是一个什么性格绵软的女孩儿，我都不担心。”
“怎么说？”
“陶蔚然那样的性格，敢爱敢恨，失去了就失去了，擦干眼泪还能重头再来。性格绵软的女孩儿，走到哪儿都是香饽饽，总会有人呵护的。”罗青点起一根烟，任由白色的烟雾隔档在他和郑子衿之间，“可她不一样，她一直在逼自己懂事，可事实上有点呆，还胆小，不然也不可能被她的上司说了那么一句就整天胡思乱想。”
“也是。”谢禹想了想，“要是陶蔚然，可能当场就掀桌子，不干就不干了，老娘还不稀罕呢！”他捏着鼻子学陶蔚然的腔调。
罗青没有再说话。
“这么说，你是怕你自己辜负了她？”谢禹继续试探。
罗青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连我自己都不再相信我会再去用心爱一个人了，凭什么再让她相信呢？”他把烟头掐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更何况，以我的过去，我根本配不上她。”
“也许她不会介意呢？”
“可我介意。”罗青突然扭头，认真的双眼盯着谢禹，谢禹从他的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空洞和虚无，仿佛，他穿过了自己，看到了身后的远方。
“谢禹，你什么时候养的这些猫啊？”郑子衿已经和小家伙们混熟了，怀里抱着一直年龄比较小的三花朝罗青和谢禹走过来。
“嗯……它们来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吧？”谢禹伸出手虎摸了小家伙的脑袋一下，“之前几天一直让他们适应环境来着，这几天估摸着可以出来接客了，才开张营业的。”
郑子衿把小猫举起来，伸到罗青面前，“你也摸一下嘛，你进了门都没有摸过它们诶！”
罗青伸出手，却没有落到小三花的头上。
他摸了摸郑子衿的头。
郑子衿的脸“腾”一下红透了，瞪大眼睛，“啊——我去那边坐一下哈……”抱着小猫灰溜溜地跑掉了。
身后谢禹“噗——”地笑出声来，“你还看不出来吗？”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罗青心里冒出细小的粉红色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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