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罗青总能找到理由把郑子衿约出去。有时候感觉到她有点尴尬了，就恰到好处地把谢禹和陶蔚然一起叫出来缓和气氛。郑子衿终于忘记了考虑她和罗青到底算是什么关系的这件尴尬的事情。
不过，总会有人记得的。
周一例会一结束，顾柒就把郑子衿单独叫进了办公室。按说郑子衿是顾柒的私人助理，这样单独的“传召”本来没有任何问题。可这一次，郑子衿明显感觉到顾柒脸上的表情比以往任何一次她做错了事情的时候都难看。
“听说你和风声的罗总走的很近。”顾柒的一贯风格就是开门见山平铺直叙，好几次郑子衿都会悄悄和陶蔚然感慨，顾柒上学的时候写的议论文一定很受老师喜欢。这句话里没有掺杂任何疑问的语气，显然，顾柒并不是来征求意见的。
“柒姐……”郑子衿想要解释，却自知理亏。也是，其实她自己也还不怎么明白呢。
“按理说，你的私生活我是不该过问的。”顾柒靠在椅背上，好看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郑子衿，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狼盯上的猎物。“但是经手业务的项目助理和客户搞在一起，如果传出去，会对鸿宣造成不必要的负面影响。我劝你，尽早把自己的事情处理清楚，趁现在事情还没有扩散成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只能帮你压一阵子。倘若有一天让上边知道这件事，我是公司高薪聘来的，尚可自保，可你不一样。”
郑子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顾柒的办公室的。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一整天，郑子衿都陷在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中。
她和罗青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真的被开除了，她还能应聘到一份和现在工作同等待遇的职位吗？
……
她想得太入迷了，以至于完全没有听到微信的消息提示。
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顾柒坐在办公室，瞥到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郑子衿，长叹了口气，从座椅上站起来，推开门走到郑子衿面前：
“今天没什么事儿了，你提前下班吧。”
“柒姐，我……”
“不用说了，回去休息吧。”顾柒把她桌上摊开的文件夹合上，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谢谢。”郑子衿笑着对股期的背影说。
天凉了啊。
郑子衿站在地铁口，下意识回头看了看之前罗青经常来接他的那个临时停车位。
一阵北风刮过，无情地略过郑子衿仍然只裹了一层丝袜的小腿。
嘶——好冷。郑子衿把风衣紧了紧，抬腿走进地铁口。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啊？”正坐在客厅地毯上打游戏的陶蔚然看到郑子衿魂不守舍地推开家门，奇怪地看着她。
郑子衿脱下鞋子和外套，拖拖沓沓地挪到陶蔚然旁边，然后像一座高塔垮塌一样坐倒，把头靠在陶蔚然的肩膀上：
“蔚然，我有点累了。”
在接近四十多分钟的讲述之后，陶蔚然对郑子衿隐瞒不报的能力的认识又上升了一个新高度。不出意外地，她先“锤”了郑子衿一顿：
“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说？”陶蔚然的分贝高到郑子衿怀疑整栋楼的玻璃都要被干碎了。
“每天零零散散的，有时候话赶话赶上了就直接跟你说，有时候事情过去了也就没特意提起。”郑子衿赶紧求饶，“何况大部分你都是知道的啊，比如他叫我出去吃饭啊玩啊什么的，不是还经常带着你和谢禹吗……”
“你少来这套！”陶蔚然咆哮着，“你一直都这个德行！每次都等到东窗事发了以后才跟我说！先斩后奏这一套属你玩的最熟练了！”陶蔚然捏着郑子衿脸上的肉，恶狠狠地说。过后几秒，她突然地叹了口气：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郑子衿没有想到陶蔚然会突然转移话题，怔了一下啊，苦笑着摇摇头：
“我不知道。”
“他的过去太丰富了，我不想窥探，也不敢窥探。他对我好，我能看出来，可他到底没说过他的想法。”
“我问的是你的想法！”陶蔚然及时拉住郑子衿即将溜走的思路。
“我？”郑子衿又呆了一下，“我能有什么想法？”
“你喜欢他吗？”陶蔚然干脆把话说明白，省的眼前这个家伙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郑子衿急忙把眼神扭到一边去，“怎么可能！我们才认识多久？才几个月吧……”
“你当时喜欢上错艾用了多久？”陶蔚然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只是她清楚是没有用的，要让郑子衿意识到，并且承认才可以。
郑子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用手指揪自己的裤腿玩儿。
“时间根本不能说明任何问题，这道理不用我跟你说吧？”
“工作没了可以再找，我的稿费养活你是绰绰有余的，你不要把你的关注点放在这种事情上，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想清楚你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可是我一想到他跟我说的之前的那些事儿，我心里就难受得要命……”郑子衿把头靠在陶蔚然的胸口。
陶蔚然伸出手抱住她，“今天洗个澡，早点休息吧。”看来这件事不能只靠郑子衿一个人了。
第二天一大早郑子衿就出门上班了，陶蔚然听到郑子衿关门的声音和高跟鞋的声音完全落下之后迅速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打了个车直奔风声。
“罗总，有一位姓陶的小姐说要见您。”
罗青心里犯嘀咕，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让她进来吧。”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陶蔚然没等罗青谦让就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请讲。”罗青双手交叉支撑着下巴。
“隔三差五就来找子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什么想法。”罗青依然淡定。
“别拿你糊弄子衿的这一套来糊弄我。”陶蔚然翘起二郎腿，“你睡过的女人都要比子衿认识的女人多了。”
“她跟你说了？”罗青的上眼睑下垂着。
“她不说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陶蔚然冷笑，“我是足不出户没错，但不见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放下腿，腰部用力，带着轮子的座椅向前移动，“那个清风就是你吧。”
“她还不知道吧。”罗青抬眼看着陶蔚然。
“她当然不知道了。”陶蔚然撇嘴，“你稍微一个反侦察手段就把她糊弄过去了。”她拍拍桌子，“我今天来不是给你送情报的，我是来问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说了，不怎么样。”罗青的脸上还是看出任何波动。
“子衿的上司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了，让她在你和工作之间做个选择。”陶蔚然皱着眉头，“你是大老板，想玩我们也没资格拦着，但你别玩子衿成吗，她这个人一旦认准了什么事就一根筋的，不一条路走到黑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真的想好好对她，那你就给她个准信儿吧，不要让她每天猜来猜去。”陶蔚然说完就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罗青看着陶蔚然的背影，觉得房间里的空气都被她一并带走了，现在他的胸口好闷，好难受，他要氧气，他想要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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