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少年郎第一次背起巨大的行囊离家远行。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学校,陌生的人。斜斜地洒落在肩膀上的太阳像是美好大学生活的序章。肩膀上的重量被无限忽视,胸腔里跳动是一颗年轻且炽烈的心。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上帝亲自抚摸过,连空气分子都是被上帝亲吻过的小精灵。他向她伸出稚嫩的手,她笑得一尘不染。
只是他后来才知道,滤镜不只存在于美颜相机,还存在于坠入爱河的情人眼中。
那段时光美好地像是坐在火炉边的安徒生对着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娓娓道来的一段段美好的童话。他们牵手,拥抱,热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他想给她一个家,那种由一间房子,一只小狗,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她组成的家。
所有的努力和拼搏都是有意义的。
他这么想着。
他从没想过对她怎么样。但也许是因为那晚的夜色过于浓稠,像是缠绵欲化的春水,所以在他缓缓向上试探的时候,没有遭到任何抵抗。
也许在他看到清晨仍然雪白的床单的时候就该明白点什么的。
可他却没有。
他理所当然地把这种情况当成了正常。
这大概是他拎着惊喜站在她宿舍楼下,沉默地看着她扑进另一个陌生男人的怀抱时,那么愤怒的原因吧。
他那么信任她来着。
可他还是放不下吧。所以在她声泪俱下地解释自己是被迫的时候选择了继续。他到底有没有相信她那个时候的措辞呢?时至今日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唯一清楚的事情就是难以弥补的信任裂痕。人与人之间的猜忌真的就像是一张白纸上的一个小缺口,一不小心就能把整个信任的白纸撕个粉碎,白花花的碎片飞散地七零八落。
没日没夜的猜忌让他无比疲惫,再也没有了二十岁的意气风发。
他们还是会一如既往在床上十指相扣。
“我也不知道我和多少男人有过。”
这句话成了这数年来一直梗在他心头的硬刺。每当入夜,每当有女人的红唇可耻地来投怀送抱,每当汗如雨下喘声激烈的时候,他都会记起这句多年前的某个夜晚戳痛他心脏的这句话。
这句话好像是一剂强心针,让他在站在混乱不堪的宾馆房间,双眼空洞地盯着床上畏缩躲藏的两男一女时,有了扭头就走的勇气。
结束是简单的。
告别却不一样。
他用了好久的时间才明白自己本就是她名下一片鱼塘里其中一条不起眼的小鱼。
接下来的日子他没有让自己虚度。无限接近反弹的拼命式努力让他带着一份漂亮的简历离开了这个让他无比痛苦的地方。
可他却发现,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填补不上心里的那道深深的疤。
索性就不要在乎了。
他开始了报复式的泄欲。
如果渣男也有等级,那他现在已经是宗师级别了。他了解女人,从生理到心理。他知道怎么取悦一个女人,知道怎么让一个女人为他痴狂。可他再也不在乎这些东西了,对方是天真的女孩还是拜金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心上的那道疤再也不可能好起来了。安慰和同情也并不能让他觉得有一丁点好转。那道疤像是一个黑洞,所有试图治愈和填补的活动都会变成精卫填海那样愚不可及的行为。
或许他需要一个情人,但他却不需要一个伴侣。
没有人会成为他的伴侣。
没有人会愿意成为他的伴侣。
整件事一开始他是没错的,可后来的发展就成了他的责任。这他心里明白。所以他知道他已经没有什么资格再去堂堂正正站在谁的身旁了。他只希望能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帮那个人认清泥潭,找到幸福。